大約一小時後,史三問他們將薩利赫夫婦放在了一家汽車旅館的門前,並給了二人一筆回家的路費;至此,史三問便算是完成了幫薩利赫找回妻子的承諾,雙方就此別過。
回顧這兩天的旅程,從“穆神教”,到那個“加油站”,再到“盲山村”,基本都是讓人心情很糟的經歷,即便史三問、張三和獵霸已改變了一些事,但三人卻沒有多少欣慰的感覺。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如果他們的舉動代表了“正義”,那也只是“遲到的正義”。
他們確實是改變了一些事,但還有更多他們沒能改變、也永遠無法再改變的事情。
“你怎麼了?”顛簸的車上,史三問透過後視鏡看出了後座上的獵霸心事重重,故而開口問道。
“我在想……我們做的一切,究竟有多少意義呢?”獵霸望著窗外的夜色,沉聲念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數之不盡的、比我們這兩天所見到的更醜惡的事情,我們管得過來嗎?”
史三問聞言,沉默了幾秒,再道:“我以前……忘記是哪一年了,曾經從一個窩點裡救出過一個被脅迫賣淫的女孩,你知道當我對她說‘已經沒事了’的時候……她回了我什麼嗎?”
獵霸沒有回答,只是等待著史三問的答案。
史三問也沒等幾秒,便自己接道:“她痛哭著、反反覆覆地對我說,‘你為什麼現在才來’。”他頓了頓,說道,“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跟那些我救下的人說‘沒事了’這種話了,因為我知道……有事。
“當有‘正義’需要伸張的時候,說明‘罪惡’已然先到了一步。
“但你不能因為正義永遠遲於罪惡、有時甚至根本不會到來,就說正義沒有意義。
“如果我們連遲到的正義都沒有了,那這世間的惡便將無所顧忌、無限膨脹……將人性中最後的一點善都蠶食殆盡。”
“呵……”獵霸苦笑一聲,“雖然你講得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我們幾個……似乎都是‘壞人’吧?”
“壞人也分很多種的。”張三這時忽然接過話頭道,“在某些時候,這個世界需要我們這樣的‘壞人’,去做一些恪守本分和規則的‘好人’不會去做的事。”
“哈!”獵霸這回改乾笑了,“這麼說來你們逆十字還挺偉大的啊?”
“偉大不偉大我們自己是不會去評價的,你若想看看逆十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好好完成修行,我們會讓你站在一個絕佳的位置來見證這場跨時代的好戲……”張三也是似笑非笑地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
同一時刻,耶路撒冷,某聯邦警署。
署長辦公室外,一箇中等身材、梳著背頭的中年金髮男人正擺弄著手上的IPEN。
他的身上沒有穿警員的制服,但看起來也不像是警局的文職人員。
他的臉色蒼白、氣質陰冷,好似一具屍體般毫無生氣;如果他站在別人的背後,就算相距只有幾厘米對方恐怕都不會察覺到有人在。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看著不怎麼起眼的男人,竟會是“EF(EvolutionFactory,即聯邦直屬特別機構‘進化工廠’)”的最高戰力,身兼“副廠長”和“第一戰鬥員”兩個職位的超級改造人——傑賽德·紐曼。
“紐曼先生,您還有什麼需要嗎?要不要到休息室的沙發上坐下,我可以幫您清場。”平日裡會來問這話的,一般是秘書或助理,但今天,是署長親自來問的。
和紐曼相比,這種小城市的警察署長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官兒”。
“我需要你好好工作,提供給我儘可能多的有用的破案資訊,而不是把心思都用在如何討好我這件事上。”紐曼的嗓音和語氣皆有著一種死氣沉沉的冰冷感,和他那張死人臉真是搭極了。
“是……是,屬下明白。”署長無奈,只能尷尬地賠笑,但一轉身,其臉上的表情就轉為了猙獰和抽搐。
“署長!”就在署長要離開時,忽然有一名警員快速從走廊另一頭跑了過來,穿過辦公區域時還邊跑邊喊道,“您快看看這個!”
“喊什麼喊?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署長也是一肚子火正好沒處發,正好拿這警員撒氣。
“不是……署長,有緊急情況。”那警員跑到署長面前,氣喘吁吁地說道,“您瞧這個……”說話間,他已遞上了一張剛剛傳真過來、還熱乎著的照片,“……北面的分局接到一起報案,說在盲山村發現了代號‘獵霸’的S級通緝……”
他話還沒說完,紐曼已如鬼魅般站起身來,閃到署長和他之間,一把奪過了照片。
這張照片,是張三用手機現拍現發的(這個時代的報警平臺已可以接收智慧手機發出的各種資訊),光線和角度都不咋地,但正因如此,一看就知道這不是那種透過修圖軟體把犯人的臉P到別人身上的假照片。
“備車。”看了那照片兩秒後,紐曼半句廢話都沒有,直接下達了一個命令。
署長楞了一秒後,便立刻衝著身旁的那名警員道:“聾了啊?長官說要備車你沒聽見啊?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