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奉常陸賈。
“孔子也說過,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無)也,可見諸夏無君,時常有之!”
如果非要給這個身處中原,以冠帶為標誌,已有雛形的民族命名,她現在的名字便是“諸夏”。
“然而諸夏在無君時,卻沒有丟失禮樂,這是為何?”
他掃視眾人,待議論結束後,才篤定地說道:
“因為有聖人!”
……
“聖人?”眾人面面相覷。
陸賈笑道:“不錯,諸夏之所以在無君,或者君主幼弱之時,尚能維持禮儀之大,章服之美,而沒有墮為戎狄,正是因為,有聖人治國!譬如伊尹、周公,孔子!
“而今之攝政,亦是聖人!”
“攝政是聖人……”群儒被驚到了,他們黑黑夫貼過很多標籤,卻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那黑大漢哪裡聖了?
“敢問叔孫太史,何謂聖人?”陸賈朝叔孫通拱手,二人今日是得在此唱一出雙簧了。
叔孫通略微沉吟:“內有德性,外有功業,是為內聖外王,自為聖人。”
陸賈搖頭:“太過深奧簡略,恐有些人聽不懂,可否再具體些?”
叔孫通少不得要認真起來:“曾子言,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能做到這幾點的,可謂大聖!”
陸賈一條條攤開了開證明:
“攝政出身黔首,然孟子言,塗之人可為禹。攝政少時家貧,父母兄弟皆白丁也,然荀子又言,聖人可學而成也。攝政便是既有天生之智,又好學不倦。”
他舉例子道:“神農之時,天雨粟,神農遂耕種之;作陶治斤斧,為耒耜徂耨,以墾草莽,然後五穀與助,百果藏實,神農氏便是格物致知的聖人典範。”
“諸君且仔細想想,過去十餘年來,省人力十倍的水椎,讓畝產倍增的堆肥,叫天下人皆食甜味的榨糖,讓文書省力省時的紙張、印刷……”
“這些澤被天下的事,皆乃攝政所作也!在格物致知上,攝政的成就,幾能與神農氏相提並論!”
好像還真是!眾人點頭,沒毛病,古代的“聖人”,燧人神農之流,還真是群發明家,黑夫算是佔大便宜了。
“再說修身齊家,攝政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壇,器不彤鏤,宮室不觀,舟車不飾,衣服財用,擇不取費,可謂至儉,與始皇帝、胡亥大異也。”
“又不貪女色,入咸陽,婦女無所幸,宮女皆出而嫁人。家中僅一妻,夫人葉氏賢且儉,衣不墜地,親織衣裳,以教二子。”
黑夫平日裡被某些人詬病的點,如今卻成了陸賈讚譽之處——儒家眼裡的大聖人孔子,不也才一個老婆,一子一女麼!
陸賈的演講漸入佳境:“至於治國之能,眾所皆見。攝政治北地,而北地兵強,逐匈奴八百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治膠東,則膠東富庶,樓船通海外,而九夷皆朝於中原;治嶺南,則轉敗為勝,南征軍以之為父母,越校蠻人甘為效死!”
“平天下,更不必說,胡亥篡位暴虐,欲屠安陸,攝政以眇眇之身,數千遷謫之眾,舉兵江漢,四渡雲夢,屢勝強敵。不過一年有餘,便北伐靖難成功,武關如有神助,藍田不戰而屈人之兵。”
“隨後誅篡君,殺奸佞,安百姓,重整綱常,而撥亂反正,讓孔子門徒重歸朝堂。又內修己以安百姓,外博施於民而能濟眾,可謂仁之方也已!”
“格物致知,修齊治平皆備,舉目天下,能做到內聖外王者,唯攝政一人而已。”
有理有據,叔孫通帶頭,舌戰半響的群儒們總算達成了共識,皆附和道:
“攝政確實是聖人!”
而聖人治國,這不就是儒生們想象中三代之治的場景,也是他們一直孜孜不倦的夢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