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囂卻早已失去了耐心,命令兩名垂首待命的親衛:“請徐先生出去!”
他要換一個醫生。
但兩名親衛,卻遲遲未動!
“汝等……”
被病痛折磨多日,精神有些渙散的任囂這才發現,這兩人,似乎有些面生……
“將軍真是病得不輕啊,都開始學著蔡桓公,諱疾忌醫了!”
徐福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卻見其慢慢往後退去,雙手一比,那兩名“親衛”就一擁而上,將任囂按住,一個堵嘴,一個用繩子將他捆了。
“徐福,汝欲何為,想造反麼?”
任囂大驚,欲反抗,但拉了半個月肚子,卻一點氣力沒有。
“豈敢,只是將軍得的是頑疾,為免傳染給將士們,使舟師眾人皆病死,不得不隔離一段時日,得罪了……”
任囂的聲音聽不到了,徐福笑著退到門口,對門外黑夫從番禺火速派來的利倉拱手道:
“還請回報君侯,徐福幸不辱命,已制住任囂,樓船舟師,現在是尉氏的了!”
……
“任將軍在合浦去世了。”
數日後,黑夫將這個沉痛的訊息告知了子嬰。
子嬰愣在原地,卻見黑夫在他面前捶胸頓足,痛哭流涕:
“是我害死了任將軍啊!若非我讓任將軍去尋找通往條支、西王母邦的水路,好好呆在番禺,他也不會遭次大難!”
“我與任將軍共事多年,親同手足,在膠東、在閩越,在番禺,你我掎角之援,首尾相儔,如今不幸夭亡,天哉,天哉!真是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黑夫如此悲痛,子嬰只好安慰他。
子嬰對朝中發生的劇變尚且不知,只受昌武侯指派,讓他帶黑夫去邾城接駕,嶺南軍務交由任囂接管,但如今任囂卻突然離世,這該如何是好?
黑夫這時候也結束了貓哭耗子,一擦臉上的水,說道:
“皇命不可違,如今已是月底,再也耽擱不得,我須得立刻與監軍北上了!”
子嬰卻急了:“且慢,昌南侯,你若一走,這嶺南諸郡,便沒了主帥,總得有人主事啊!”
萬一因為黑夫匆匆離開,導致嶺南諸越復叛,這罪過,子嬰也無法承擔。
“人不能被尿憋死,總有辦法。”
黑夫乘機喊了軍法官去疾上來,嚴肅地問他:
“軍正丞,如今任將軍已逝,而本侯將離嶺南,依照律令,軍中的指揮之權,當交由何人?”
去疾一板一眼地說道:”當按職務爵位,依次下移,如此,君侯若北上,嶺南軍務,當暫時交予另一位裨將,來番禺執掌……”
“另一位裨將?”
子嬰知道,除了任囂,黑夫還有三位裨將,分別是在豫章的殷通,在武昌的辛夷,以及在桂林的……
“十萬火急,必須是最近的裨將才行。”
黑夫拍板了:“事不宜遲,既然如此,只能立刻告知身在桂林的左庶長、桂林郡尉趙佗,讓他來坐鎮番禺了!”
……
秦始皇三十七年一月初一,從子嬰傳旨開始,拖延了十來天后,黑夫終於將嶺南軍務安排妥當,帶著少數隨員,與子嬰一道北上。
黑夫坐在船上,看似閉目養身,可實際上,卻在反覆確認自己留的“後手”是不是足夠穩妥。
“我故意讓徐福、尉陽將任囂制住軟禁,如此一來,我北上後,嶺南的指揮大權,就得順位移交給趙佗。”
“儘管我一再壓制,但趙佗還是因為南征的功勞,得了桂林郡尉的職務,他雖是我結拜兄弟,可一旦我與朝廷決裂,其態度叵測,坐擁一郡兵力,又得部屬忠心,將是嶺南最大的隱患……”
歷史上,趙佗就是這麼幹的,若是辛苦打下嶺南給趙佗做了嫁衣,那就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