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吃過飯後,便在曾逸的陪同下去陸府拜祭薛氏。由管家領著給薛氏上過香後,便被請到了花園。
陸府比目前的李府大多了,花園也搭理的很別致,秋季開的花應有盡有,滿園都飄著金桂的香味,濃鬱卻又好聞。
“李夫人,我家公子在涼亭,你直走過去便是。”
管家把文秀領到荷塘處,便停了腳步。
從文秀站的位置能看到涼亭,她看了一眼涼亭的角隱在一棵茂密的榕樹後面,朝著管家點了點頭,便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陸靖坐在涼亭之中,手執一白玉酒壺,自斟自酌,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看見文秀,臉上立即浮起一抹笑,聲音溫潤的道:“你來了。”
文秀目光從他手上在挪到他身上,雖是素色衣裳,卻不見任何悲傷之色。甚至,比起他前幾日來李府悼念李俊時,神色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看來,薛氏死後,陸靖是徹底解脫了。
陸靖請了文秀坐下,給她倒了一杯酒,但文秀向來不勝酒力,並沒碰那酒杯,道:“尊夫人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著實可惜,陸少東家,還要節哀才是。”
原本只是客氣話,陸靖聞言卻笑了,絲毫不掩飾的道:“阿秀,你知道我不愛她,甚至,她死了,我高興呢!”
陸靖是真的高興,薛氏一死,他的一舉一動就不會被京城那邊的人所洞悉了。
不過,正因為薛氏死了,他也立即失去了他應有的東西。
“我不再是什麼少東家了,陸家也跟我沒關繫了,以後,我只是我。”陸靖又仰頭喝了一杯,苦笑著道:“我不用再為誰而活了。”
每個世家大族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就像陸靖,他說的什麼意思,文秀其實根本聽不懂。他在陸家,到底扮演著什麼角色,她都一無所知。
不過,從陸靖的表情看得出,薛氏死了,他並沒有像自己說的那樣高興,反而眉宇中,透著傷心,話音裡透著悲涼。
這是陸家內部的事,文秀不想多嘴。
很多時候,做一個聽眾比一個勸說者更讓人信服。
陸靖喝了整整一壺酒,見文秀杯裡的酒還是滿的,順手拿起,一飲而盡,然後道:“阿秀,我們在一起吧。”
酒壯慫人膽,他這句話,想說很久了。
文秀被他的話震的有些懵,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他道:“如今,你是寡婦,我是鰥夫,我們在一起,不會有人說閑話的。最重要的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中意你,從見到你那一刻起,我從沒嫌棄過你是一個寡婦。我一直想娶你為妻,照顧你,照顧你的孩子,只是不過,老天爺也給我們重新在一起的機會了不是?阿秀,我們在一起吧!”
陸靖酒勁一上頭,就開始胡言亂語。其實也算不得胡言亂語,都是他的心裡話罷了。
以前,他顧忌著自己陸府少當家的身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俊和文秀在自己面前秀恩愛,看李俊得意的嘴臉,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如今李俊死了,薛氏死了,他在陸傢什麼都沒有,他就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還有什麼能阻擋自己去追求真愛呢?
瘋了!
陸靖喝醉酒瘋了!
文秀霍然起身,退後了幾步,道了一句“你喝多了”,便打算轉身離開。
卻不料,陸靖竟然幾步走到她身後,一把將她抱住了,“阿秀,我沒喝多,我說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否則天打雷劈。”
古人向來重誓言,陸靖為了讓文秀相信,不惜對天發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