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低聲道,“這些都是謝世子在鬥詩會上寫的。”
哈?皇帝差點兒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你說什麼,謝大紈絝寫的詩?”
皇帝的手很隨意地翻動那些紙張,嘲諷地嗤笑,“為了能在貴女面前露臉,他也是夠可以,如此多的詩文,得要多少銀子……”
皇帝的聲音戛然而止,臉部表情由調侃嘲諷變為凝重,翻閱的動作也越來越緩慢。
“這,真是謝勳寫的?”皇帝不確定地問。
安順躬著背,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薛帝師說,這些詩文就算是謝老太爺也寫不出來。”
薛帝師的話自然不會作假,他是連皇帝都敢當面忤逆的倔老頭,更何況是幫謝家人說話。
皇帝揪住一團紙張,越握越緊,眼睛緩慢地眯縫起來,冷森森的嗓音帶著些自嘲和要爆發的勃然大怒,“看來,朕是被謝家那紈絝耍了!”
什麼紈絝,根本就是大才子!
薛帝師能否寫出如此多首佳作來?
皇帝想哈哈大笑,卻又覺地胸膛悶地幾乎嘔血,一時間,兩種情緒竟然不知道如何發洩。
噗,憋到極致,竟噴出一口血來。
安順大驚,連忙喊,“快傳太醫!皇上病了!”
御書房裡頓時亂做一團……
鎮國公府裡,謝尚書卻正捻著鬍鬚,眉開眼笑地跟幕僚以及謝派的官員討論著他嫡子的大作。
數十年來,這還是第一次,謝尚書召見他們,不為討論朝堂的時局大事。不過,所有人都覺地不虛此行。
這些人,大多是文官,平日喜歡舞文弄墨。這些詩詞又都是能傳世的佳作,哪怕是那首甚是淺顯的《靜夜思》細細讀起來,也很有些趣味兒。
“老謝,謝世子可真是大才啊!”楚徽忍不住出言誇讚。
楚徽雖然在戶部,和銀子等阿堵物打交道了幾十年,可內在還是有一顆吟風弄月的文人心。
謝尚書又有心顯擺,自然不會忘了這個老友。主要是,最近楚徽見到謝尚書,就不停誇讚楚珏。兩人雖是老友,偶爾也會因為子孫,鬥個吹鬍子瞪眼。
以前,兩人的嫡子都是紈絝,就算了。如今各自長進,豈能不鬥個歡實?
前兒,楚珏官升兩級,把個楚徽美的,給插上尾羽,就能開屏。
謝尚書偏偏還不能告訴老友實情,只能憋著口氣,今日,總算是全賺回來了。
官升兩級又如何,還不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紈絝,看看我兒子,一開口就是上百首詩,還自創了體裁!
“老謝,世子大才,這是好事,可你也要小心。皇上那邊,只怕心有不快啊~”
眾人散去後,楚徽拉住謝尚書擰著眉頭提醒。
他們為子孫鬥,那都是玩笑,兩家握起手來,共同對抗皇帝才是真的。尤其,家下傳來訊息,他那個嘴沒把門的嫡子,竟然當眾讓自己妹子認下謝世子做夫婿。這樁婚事,怎麼看,都已經成定局。
楚徽自然要替未來的女婿打算一二。
皇宮的御書房裡。
所有人都繃緊著神經,連大氣都不敢喘。
皇帝已經醒了,眼前卻全是虛影,都是謝勳的臉。紈絝不成器的、嘻嘻哈哈的、哭天抹淚的……他甚至幻想出謝勳在鬥詩會上意氣風發的樣子。
該死的!
皇帝用力閉上眼,手在空中怒揮好幾下,想要將那些虛影揮開,可是那些虛影就是不肯消失。
他竟然被個紈絝耍了!
這叫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安順!”皇帝大叫一聲。
安順緊忙上前,“皇上?”
“你,派人去別院,給朕,殺了那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