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圍繞在鄭家人之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以姜姨娘這段話暫時告一段落,鄭老爺看著趴在地上的鄭修鵬,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對於修鵬的看重雖然不比修俞,可也算得上喜歡。
可是鄭修鵬所做之舉讓他憤怒,只不過聽了姜姨娘方才所說的話,這份憤怒略微消散了一些,鄭老爺微微搖了搖頭,望著他們倆說道:
「修鵬,以你的所作所為,也實在是不堪再來掌管鄭家的生意了,我在錦城有一處農莊,也稱得上是一個山清水秀之地,你就呆在那裡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過錯吧。」
說罷,鄭老爺一甩衣袖,讓侍奉的人把鄭修鵬拖出去,卻沒想到在這時候姜姨娘卻是突然上前了一步,只見她恭順地對著鄭老爺行了一禮,聲音輕柔卻堅定地說道:
「家主,妾身有一想法,還請允許我前去陪伴和照料修鵬。」
本來鄭老爺是不耐煩聽鄭大爺一個小妾說話的,只是方才姜姨娘所說的,倒是讓他高看了一眼,於是只見鄭老爺微微點頭,說道:
「可以,修鵬他終究是鄭家的公子,縱使他被髮落在農莊上,我也不會由著別人去欺辱他,在農莊上修俞的月例和你的月例會依然如在府中一樣的。」
說罷,鄭老爺一甩衣袖離開,而鄭修鵬卻是望著姜姨娘,只見他眼圈兒泛紅,對著姜姨娘說道:
「姨娘,您也是何必呢?您呆在府上,想必還能更方便些,我此番前去農莊,縱然有吩咐,可想必呵斥和冷眼必不可少。」
聽了鄭修鵬這話,姜姨娘卻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道:
「修鵬,這是姨娘所願的,難不成你也要阻止不成,再說之前你說的話也沒錯,我身為你的姨娘,卻是很少對你行教養之責。
從前是身份的原因,現下到了農莊上,姨娘可以好好照顧你。」
鄭修鵬只覺得自己對姜姨娘不理解自己的憤怒,對她一貫沉默內斂由著別人欺負有了其他的看法,他認識到了自己的膚淺,於是鄭修鵬嘗試著慢慢靠近姜姨娘,然後小聲地叫了她一聲母親。
聲音一改平常的疏離和冷淡,帶著些依戀,姜姨娘也是慢慢拍著鄭修鵬,似乎是在安撫他,也像是在勸說他。
明明是被髮落了,可是現在的鄭修鵬卻是沒了之前的圓滑和輕浮,姜姨娘更是頗為溫柔,齊蓁蓁和鄭修俞兩人對視了一眼,只不過在這一刻卻是誰都沒有打擾,兩個人靜靜地退了出去,等到走出去看著外面的風景時,兩個人都沒有開口。
過了好一陣功夫,還是鄭修俞遲疑著開口說道:
「我原本以為我會怪他的,可是沒想到沒有,此時我的心情很複雜,既恨他的自私,又感動於姜姨娘為他的籌謀,不管怎麼樣,總也是有人念著他的。」
鄭修俞的聲音當中似乎帶著些失落,還有些說不明的意味,齊蓁蓁也說不明白,只不過同樣齊蓁蓁對於姜姨娘,也是帶著些欣賞的,只聽她語氣溫和的說道:
「不管怎麼樣,姜姨娘她的身份只是個姨娘,一直呆在內宅當中,可是她卻有這樣子的見解,當中是讓人驚歎,試問如果她出身於大家,又會是何等的風采呢?」
姜姨娘是那種外表柔弱如同菟絲草,可是內在卻很堅強的人,她雖然聰慧,可卻不因為自己的聰慧而鄙夷其他人,相反她很會藏拙,把自己的算計隱藏在沉默的外表下。
姜姨娘自己明白她出身不如別人,容貌雖然頗為秀美,可是不比其他姨娘有那些妖嬈的手段,同時也知道齊大爺的花心,所以她一直都不去期盼那些身份以外的東西,很沉默內斂地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鄭大夫人李氏因為管理內宅,並沒有把她門的明爭暗鬥放在眼裡,而其他的姨娘和通房眼見到她安分
,也不會去刻意陷害她,這可以說是姜姨娘她自己的聰明之處了。
這樣難免大家都看輕她,覺得她是個懦弱無用之人,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方才姜姨娘所言句句在理,可以看得出她實在是個心中極明白的,所以齊蓁蓁才會有此一嘆,鄭修俞聞言也是微微點頭。
只不過他並沒有跟著齊蓁蓁的話議論,不管姜姨娘如何,她始終都是父親的妾室,隨意議論姨娘,這並不合適。
於是鄭修俞很乾脆地轉移了話題,他望著眼前的齊蓁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