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老規矩,草民問,王上答,方法自然呈現。”李斯說道。
嬴政:“……”
看來李斯的這個習慣還是學自白衣老者。
李斯問道:“如果讓王上去耕種勞作,王上最還怕的是什麼?”
“最害怕的?”嬴政思量了一下說道,“乾旱,洪水,蝗蟲。”
李斯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嬴政一臉的疑惑:“那還有什麼比這些更可怕?”
李斯嘆了口氣,說道:“最可怕的,是因為戰爭而致使百姓流離失所,有家不能回,有田不得種。亦或者是自己的土地被分封給了諸侯,爵士……王上說的那些天災固然可怕,甚至殘酷,但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是如果自己的土地已經不歸自己所有了,那即便是再大的洪水席捲過後,所剩的少的可憐的幾顆青苗,也不屬於自己。所以說,百姓最怕的是這土地的所有權被剝奪,被搶佔。一旦失去了土地,百姓便一無所有,生存何以保障。”
嬴政愣在那裡,久久無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個國家的土地都是一國之君的,嬴政又怎麼能體會失去土地的百姓們的疾苦。
“所以,草民認為,世間的百姓,最為害怕的便是連年的戰爭,還有這分封的制度。只要戰亂持續,分封制度不改,便難以給百姓一個安穩的家園。”李斯悵然說道。
嬴政回過了神來:“先生是說,若想讓這世間百姓安定祥和,只進行一統卻還不夠,還要改掉這分封的體質?”
“王上,戰亂的起因,不正是由於分封嗎,若世間沒有這麼多的諸侯,這麼多的封地,世間又怎麼可能有如此多的衝突和利益得失,又何來的戰爭?”李斯有些激動地反問道。
嬴政若有所思,緩慢地點頭,說道:“先生所言甚是,寡人之前,竟從未想到過這最根本的原因。”
連年的戰火源於此,百姓的疾苦源於此。
李斯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王上,還是繼續說種子吧。”
嬴政點了點頭。
“王上,還是這個問題。”李斯說道,“百姓們懼怕的,還有什麼?”
既然說回到種子了,怎麼還是這個問題?
“怕……”嬴政想了又想,也沒能想出百姓懼怕的還有什麼。
“百姓們更加懼怕的,是一旦災難出現的時候,得不到幫助。”李斯說道,“多少的地方官吏中飽私囊,越是天災的時候便越是他們發財的時候。”
嬴政憤然說道:“寡人最為痛恨的也是這種人。”
“其實,這些總結起來無非一句話。”李斯說道,“體制不改,則難救百姓於水火;監管不嚴,則難解世人之憂苦。”
“寡人明白了,一旦一統了天下,寡人必將施行不同於以往的體制,以解世人之疾苦。”
“王上聖明。”李斯拱手說道,“如此,草民便說一說,這第二代五穀原種,應該怎麼推行。”
嬴政輕微俯身,側耳傾聽。
李斯很乾脆地說道:“很簡單的一點,對於谷種而言,那便是,只換不賣。”
只換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