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聞言一驚,問:“公子何出此言?我們手上並非沒有證據!”
“你們手裡的刺客並不認他們是二皇子門下的人,準確來說,他們也的確不是,他們是呂新的人。”林季將那份認罪書放進一個小匣子中,“抓住的博炫是被瞿風的人假冒的,黃貴黃典死了,豐州山匪沒見過那帶令牌的人。”
“行安樓瞿風自稱未見過二皇子,不會作證,另一位與二皇子交往密切的呂老闆呂新下落不明。”他也問,“我們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一切是二皇子做的?”
陳奇一噎:“這……”
案子到這裡,確實很難再追下去了。
林季見到陳奇滿臉不甘心,最終還是開口解釋:“陛下如今對廣信心有愧疚,但不見得永遠心有愧疚。二皇子,到底是他的孩子。陛下最重子嗣,我們手中沒有切實的證據,他只會覺得我們是誣陷皇子。”
“以後的事情,還得交給你們。”林季上前拍拍陳奇肩膀,將小匣子交給他,轉身離開。
他們全家已經決定離開京城,以後的事情,的確得指望祁嬴自己了。
林德先確定無罪那天,全家人從早上開始就忙著收拾東西去接他。外祖的病有了好轉,告老還鄉的摺子也已經遞了過去,皇帝還沒回複,但卻送來了補品。
這基本上是同意了。
最近幾日事情繁雜,外祖蘭峰曾任東宮太傅,是昌武帝的老師。在他離開之前,昌武帝必然會有表示。林季估計,這件事會在萬壽節前後結束。
到那時候,他們全家就可以離開了。
逃離了上輩子的命運,林季是開心的。但比起喜悅,他現在更覺得疲憊。
回到京城後不久,他大病了一場。直到林德先出獄那天,他都沒有好。
“你不要出去了。”蘭秋心準備帶著林瑜去接人,見到林季披著外套等在廊下,她皺了皺眉,上前替他攏緊了領口。
蘭秋心看著林季,心疼道:“你為你父親奔波許久,現下病還沒好,就別過去了。你大舅會跟著我們去,別擔心。”
林季點點頭,握住母親的手:“我不去,我出來送送你們。”
林瑜跟在母親身後,她年紀小又活潑,聽聞林德先沒事,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她圍在林季身邊,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說著這幾天的趣事。
“哥哥哥哥哥你都沒看到,昨天晏小侯爺和成林伯家的小兒子就在街上打起來了。”林瑜緊挨著林季,“那家夥一拳一腿的,誰也打不著誰。看著特別像兩只大□□,互相惡心。”
林季跟著林瑜的話想像著那場面,輕輕勾勾嘴角。
大盛北有廣信侯對戰北狄,西有宣同侯對陣幽族,都是驍勇善戰的忠義之人。但就像是上天不保佑,祖墳也不能一直冒青煙,祁嬴與晏飛都是出了名的令人頭疼。
想到這裡,林季好似又聞到了祁嬴身上的異香。
“都城衛最近怎樣?”客室中,林季為坐在對面的瞿風斟滿茶。
那日還未回京,祁嬴就被昌武帝派去運送剩餘糧草給廣信,十餘日了,還沒回來。
“你說都城衛?”瞿風有些意外,似是沒想到林季會問這個問題,“你與祁嬴的合作還沒結束嗎?”
林季不答,輕抿茶水。
“你們看起來交情不錯,他都去幫皇帝辦事了,你還在擔心他。”蘭秋心離開後不久,瞿風登門探病。林季知道他來不只是為了探病,而是為了玉牌。
瞿風說:“你放心,都城衛就那樣,能有什麼事?陛下得知兩人鬥毆,各發一月俸祿。祁嬴他在都城衛待不久,陛下,其實是看重他的。”
林季垂著眼睛,輕聲說:“但願吧。”
他從桌下拿出一個盒子。
既然決定離開京城,平淡安穩度過一生,林季對這塊玉牌沒什麼好留戀的。當著瞿風的面,他毫不猶豫的將玉牌交了出去。
“你真的想好了嗎?”瞿風不在意他上一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拿到東西,他抬眼看向林季,“這東西,很寶貴。”
“我的家人更寶貴。”林季聞言,輕輕一哂。
瞿風看著他:“不會遺憾嗎?”
他說:“萬壽節後,就該是今年的秋闈了。”
“你真的不留下?”瞿風問,“跟你合作很驚險,但也痛快。你我聯手,未來必定大有作為。”
林季笑了。
他垂下眼睛,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