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看完,溫蒖兒起身,果將一盒信件拋進面前湖裡,隨後從容離開。
曹仙娥在遠處看見,輕笑不語。
“到底還是個孩子,”曹仙娥笑過她的坦率,回頭吩咐,“叫人模仿溫才人筆跡回一封信給溫轉運使,就說下月底聖人迴鑾,希望看見一個幹幹淨淨的京都。”
應聲的是個白淨溫潤的少年,看著不是內官的模樣。臉上青澀未退,尤其鼻樑秀挺高挑,側著半邊臉也能看出不俗的樣貌。
曹仙娥吩咐完,伸出手去很自然牽住這少年,從容往住處走:“忙了一上午可乏了,你陪我回去歇一歇。”
元若回京已是半月之後,樓筠之與阿林美朵也跟著來了,還帶來了巴根的訊息。
“什麼!”阿如聽完,氣得拍桌子,“他拿自己試毒藥!你,你們怎麼不攔著!”
樓筠之搖頭不語,阿林美朵輕輕啜泣:“師父,師父他根本就不聽我們的。師兄要替他試,都,都被他趕了出來。”
是啊,那是巴根,能聽人勸才怪!
就是自己在場,阿如也不能保證勸得住他。
忍住心疼,阿如問:“結果如何?救過來了嗎?”
樓筠之這才開口:“陸大首領中毒時日太長,醒是醒了,卻傷了身子,恐怕再也拿不起刀劍了。師父也……往後眼睛怕是看不清了。”
這是以一換一還換不明白的賠錢買賣,阿如痛心疾首,忍著淚安慰自己:“撿回一條命就好,成了一個瞎老頭,看我阿孃還肯不肯要他!”
好在陸松鳴也保住了性命,阿如這才鬆了口氣。
元若回來,阿如總算覺得身邊不那麼空蕩了,特意將樊纓支出去,要與元若睡。
元若卻大驚失色,忙跪下拒絕:“我只是小小婢女,不敢,不敢與公主同榻。”
阿如疑惑:“我們以前不是經常同吃同睡……”
“那是我不懂規矩,”元若不肯起來,低頭請罪,“望公主恕我以前無禮之罪。”
阿如心痛極了,她極少對別人産生利益之外的情感,樊纓能包容她的一切,勉強算一個,剩下就是元若,以同樣的身份年紀相處極好,也算一個。
對陸松鳴都不肯全然信任,卻在失去信任的元若後幾近瘋狂,拍著桌子大喊:“李清儀!你還我的元若!”
樊纓在外頭聽見,趕緊沖進來抱住她,示意跟進來的帕夏將元若帶走。
“該動手了?”樊纓溫柔將她包在懷裡,問,“我準備許久,最難的一步讓我去做,好不好?”
最難的一步,是指與曹仙娥的決戰。
曹仙娥手裡握著小皇帝,單這一點,她就佔盡上風。阿如的優勢是彪悍的漠北兵,但小皇帝一旦回來,漠北兵就得退回漠北,優勢也將不複存在。
樊纓說的意思是叫曹氏母子永遠回不了京都。
但曹仙娥身後有鉅富銀峰,他在寧王身上下的注被阿如拔了,說什麼也會保住曹氏身上這個。最後一戰,註定也是最艱難的一戰。
阿如從她懷裡抬起臉來,問:“你不怕死嗎?”
“怕啊,”樊纓低頭看著她,“我怕極了,我一想我死了就再也親不到你抱不到你,不知道有多害怕。但我記著給你的承諾,我想看你登上大位,我知道你比那些人做得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