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趙素蘭餘光瞥見,“愛信不信”的幡旗隨風微晃,她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您真的是神算!”
一個照面,什麼都不用問,就已經知道她姓甚名誰。
這不是神算是什麼?
趙素蘭佩服得五體投地,越發要抓緊這最後一根稻草:“謝師,我……”
“你不用說了。”李晝說,“我已經全知道了。”
趙素蘭再次睜大了眼睛,旁邊的王氏族長則臉色一變,眼中驀然射出兩道狠厲的光。
下一刻,見相師·李晝面色如常,他又放鬆下來,心中暗忖:此人或許的確有些本事,真的看出了什麼,卻是太過託大,自以為能以少勝多,又或者,聽說了王氏的家底,想要黑吃黑。
呵,也好,他們王氏要的就是真有本事的,且看看,最後到底是誰技高一籌。
族長神色變幻了幾次,最後定格下來,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謝師,你與這桂花班的花旦是舊識?”
李晝說:“萍水相逢的有緣人罷了。”
她心裡納悶,玉嬢嬢怎麼說完人家名字就不繼續了,呆呆地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還好她會胡說八道。
趙素蘭連忙往李晝身旁靠近了一步,她太喜歡做謝師的有緣人了,此刻的謝師,在她眼裡就是安全感的象徵。
也許是終於找到了依靠,身體可以放鬆下來了,下一刻,她的肚子傳出一聲長而響亮的“咕咕”聲。
趙素蘭臉一紅,李晝卻沒有露出任何嘲笑的神情,吃飯是每個人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事,她怎麼可能嘲笑別人想吃東西。
族長撚了撚花白的鬍子,亦不見絲毫慍色,語氣溫和地說:“既然是謝師的有緣人,一會兒一起用個便飯吧。”
誰知道這王家村的飯是什麼東西……但謝師沒有反對,說明沒事。
趙素蘭幹巴巴地嚥了口唾沫,小聲說:“師弟師妹們唱了一夜的戲,也都滴水未進……”
族長眉頭一皺,轉頭便呵斥身旁的年輕人:“你們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嗎?我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
“是我們疏忽了。”年輕人立刻認錯,走到趙素蘭面前俯身便拜,“小子失禮,還望貴客恕罪。”
相比之下,趙素蘭便顯得稚嫩多了,她第一反應是往相師·李晝身後躲,反應過來後懊惱地咬了咬唇,卻又實在說不出那些場面話,只能滿臉通紅地站在原地。
既然雙方都沒翻臉,就說明還有虛與委蛇的必要性,又豈能在此時表現得如此僵硬,平白露了怯。
若是老班主還在,一定已經笑著打了個哈哈,把場面圓了過去。
可老班主已經不在了。
沒有人再把孩子們護在身後,做這些事。
趙素蘭死死掐住掌心,不讓眼淚掉下來。
面前的年輕人卻維持著俯身的姿勢,一動不動,看似在告罪,實則讓氣氛更加緊繃,給予趙素蘭與相師·李晝無形的壓力。
王氏族長也不阻止,只暗暗觀察相師·李晝的反應。
李晝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