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嬋扭頭:“怪不得什麼?”
魚妙蘿說:“怪不得追我們的,只有人的鬼魂。”
原來是鬼將軍守在地府大門,將所有想要沖出地府的妖鬼都殺了。
殺完一波妖鬼,鬼將軍垂下坑坑窪窪的巨斧,再度進入了木然的狀態。
眾人對視一眼,心中産生了一種緊迫感,鬼將軍殺妖鬼,只能治標,要想治本,必須盡快找到府君。
而要讓重病的府君支稜起來,談神醫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殷嬋忽然說:“聽說,府君是個熱情好客的人。”
梅棠一愣,接著連忙點頭道:“我走陰差的時候,經常被府君叫過去吃吃喝喝。”
李晝心想這麼重要的事,你們怎麼不早說。
當然,她不是饞鬼,並不在意府君有什麼好吃的。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加快了腳步。
她也不想想,要是梅棠真有那麼大本事,能做府君的座上賓,哪會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府君呢?
除了宋剛,眾人心思一轉,便明白了,梅棠和殷嬋在唱雙簧呢。
懂的人自然不會拆臺,大家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鬼將軍站在原地,烈焰跳動的雙眼目送他們遠去。
……
隨著對地府的逐漸深入,更多幽魂鬼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仰頭張望虛空,不停地掃視不存在的桂榜的斕衫書生,神情似哭似笑:“沒中……怎麼會沒中呢?”
梅棠打了個寒顫,自言自語:“幸好我早就放棄科舉了。”
揹著七八袋貨物,腰都彎成弓形的幹瘦力夫,還在對著身旁空氣說:“再加一袋……沒事,背得動。”
宋剛嘆了口氣:“押鏢時,經常看到這樣賣苦力的腳夫。”
手握法劍,胡亂劈砍,口中喊著“別過來”的緝妖使;
面板皴裂,用指頭擠出血喂給女兒的媽媽;
渾身泡得浮腫,奮力託舉起孩子的婆婆;
看不清路,指腹全是針眼,叫賣著繡品的繡女;
一遍遍舉起芒槌,敲打著衣服,手腫得像蘿蔔的浣衣工……
似乎,每一隻鬼都被生前的執念困住,徒勞地重複著過去的自己。
眾人默然無言,一路行至一條寬闊的大河前,河水清澈見底,水底似有透明的魚兒遊動。
殷嬋低頭,仔細看了看,看清魚兒的一瞬間,和肩頭鸚鵡一起炸了毛,猛地直起身體。
那是一隻只白得近乎透明的死人臉,不知從誰身上剝下來,落進這條大河裡,日積月累,密密麻麻,隨著水流慢慢飄動。
李晝鼻翼翕動,嗅到了一股腥鹹的罐頭味,她嫌棄地移開視線,拒絕預制菜。
“幾位客官,”一艘小船劃了過來,戴著鬥笠,穿著蓑衣的船伕笑著問道,“要不要過河?”
梅棠眼睛一亮,作揖道:“我們在找府君住所,不知閣下可否指個路?”
船伕說:“這是忘川河,你們坐我的船,過了河,再走二裡,便能看到府君居住的宮殿了。”
梅棠大喜,又問道:“敢問船費幾何?”
船伕聲音爽朗:“我與你們一見如故,免費渡你們一次。”
梅棠一頓,餘光看了眼同伴們,接著便神色如常,微笑道:“如此,就有勞閣下了。”
船伕撐著竹竿,將小船劃到河邊,又格外熱情地扶著眾人上了船,等眾人一一坐好,喊了聲:“坐穩咯!”
只見他用竹竿輕輕一撥,小船便如裝了疾行符一般,向著對岸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