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應月哭笑不得地點了點李晝眉心:“總要給自己留點新鮮感吧,到大後天再說。”
李晝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乖乖睡覺,過了一會兒睜開一隻眼,看到媽媽還在床邊,安靜地看著她。
李晝心裡暖暖的,光是被媽媽注視著,就感覺好幸福。
她忍不住小聲說:“媽媽,下輩子,你還做我的媽媽,好嗎?”
任應月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啞聲說:“好。”
李晝安下心,手還牽著媽媽的手,再一次閉上眼睛,真正地陷入了沉睡。
任應月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從她手心抽.出手,幫她掖好被子,走到了灑滿月輝的窗邊。
她沐浴在清冷的月輝下,耳邊似有晦澀的歌聲輕響,她側耳傾聽了片刻,點了點頭說:“祂已經沉睡了,這一片記憶錨點暫時穩定了下來,靜真會繼續在祂身邊,監測祂的狀態,限制祂的力量。”
一朵烏雲在夜空中移動,緩緩遮蔽了圓月,月光漸漸淡去,晦澀的歌聲愈□□緲,卻遲遲不願消散。
任應月望著月亮,輕聲說:“星君放心吧,我是靜真的媽媽,也會做好李晝的娘,靜真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
友情、親情,一起構成祂人性的錨點,亦是祂力量的枷鎖,她能感受到,靜真對祂的愧疚,而她作為母親,僅僅存活於靜真記憶中的母親,所能做的,也不過是一點力所能及的小事罷了。
太陰星君的神像端坐,眉目柔和地望著臥室方向。
圓月收攏起清輝,徹底被烏雲遮蔽,不再顯露出來。
月娘身旁,嬰兒·李晝伸了個懶腰,從一場好夢中蘇醒。
她想起穿越前,媽媽t給她做的好吃的了。
她一睜眼,看到找了半天的娘親就在眼前,她連忙撲進娘親懷裡,打了個滾:“娘你沒事吧,聽說家裡溜進一隻大妖怪,在哪兒呢?”
她當然記得,睡著前她隨手打死了那隻猿猴,可她只是個小嬰兒,怎麼可以做那麼可怕的事?
幸好當時周圍沒人看見,機智的李晝決定用“她不問我不說,她一問我驚訝”搪塞過去。
她卻不想想,她一個小嬰兒,又怎麼會知道家裡有妖怪呢?
月娘接住撲進懷裡,柔軟可愛的女兒,那些粗壯猙獰的觸手,在晝兒醒來的一瞬間收攏起來,那些徘徊在地上,不願回歸天外的積雨,忽然蒸發得極快,那鼓起囊腫的孩子,臉上身上的鼓包,亦是化作蒸汽,悄無聲息地融進了離開的大部隊中。
散開的瓔珞重新聚在一起,回到了塵師太的脖頸上,後者怔怔地望著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的李晝,又看了看不再哀嚎、神色茫然而欣喜的萬物生靈,低頭唸了句阿彌陀佛,慚愧不已地說:“竟是我莽撞了。”
她生怕慢一點,天神的陰影便會腐蝕這座城池,便無視了眾生的痛苦,拼了命地將它們驅逐,卻沒想到,李晝一醒,這些陰影便自覺退去,一點痕跡都不敢留下。
李晝在娘親懷裡賴了一會兒床,才想起看一看四周蒸騰的水汽,好大霧啊。
看來,古代汙染也挺嚴重的。
但她這樣的普通人,又還只是個寶寶,又能做什麼呢?
無奈的李晝心裡搖了搖頭,開啟了【普通人的修仙模擬器】,看起了上一次模擬的收獲。
幸好她還有金手指,她得努力修煉,才能更好地保護娘親。
城外慈雲寺,以身體構築了一段堅實人牆,擋住了水流的和尚們,光禿禿的腦袋上布滿了強忍劇痛的汗珠。
人牆後,幹幹淨淨的大殿內,老人們圍起的帳幔中,幾個哺乳期婦人抱起嬰兒,輕聲哼唱起兒歌。
兒歌不但安撫了啼哭的孩子們,也讓和尚們鬆了口氣,彷彿看到了新生的希望。然而人牆最中心,住持圓真望著內澇退去,似乎恢複了平靜的夫椒城,無聲地嘆了口氣。
度過天災的代價,他們真的支付得起嗎?
在他的眼中,這座城池已經被徹底的黑暗旋渦所籠罩,一個絕不能訴諸於口,即便在腦子裡想起,也要同時誦唸佛主的名號,才能不被拖入汙染中的尊號,已經像瘟疫一樣傳播開。
夫椒城,已經成了祂的巢穴。
如此可怕、快速的汙染速度……
這片天地真正的浩劫,即將到來了。
圓真憂心忡忡地想,不知老友口中那位能造歲劍、斬天神的奪天宗主,在這尊邪.神面前,能有幾分勝算?
城中,催動起禦水術,幫助鄰居排出屋內積水的何仙芝回過頭,對滿懷感激的鄰居說:“不用謝我,這都是天尊的指引!”
她指著天,露出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