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目眥欲裂地望著地上的屍體,脊背卻又開始彎折,手指再次延伸,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恍惚。
咔噠、咔噠……
有人的脊椎發出了拉扯到極限的聲音,卻露出了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滿足笑容:“太上……渾元……”
他們喃喃念誦道:“……太初……混沌……”
“……太一……神真……”
額頭已經碰到地面的族老們,聽到這可怕的、從天外傳來的禁忌的尊號,耳竅流出了鮮血,鼻腔湧出了內髒的碎屑,面板龜裂開,血管一根根斷裂。
“啊……啊啊啊……啊……”
族老們慘叫著,用最後的靈力,攥緊細細長長的手指,馭使地上的血水,以水為鞭,將佝僂著腰背的少年們再一次,推出了大門,推向了低窪處。
少年們在血水裡翻滾,凸起的眼睛拼命望著天,最後一次喊道:“太上渾元……太初混沌……太一神真……太始……天尊!”
“走……”
咔嚓、咔嚓……
何氏宅邸中,漸漸失去了活人的氣息,響起的最後一句話是:
“離天……遠一點……”
“叮鈴鈴……叮鈴鈴……”
“開飯了開飯了!”
餓了一上午的高中生們,像一群出欄的小豬崽一樣,嗷嗷喊叫著沖向食堂。
李晝被兩個女生一左一右,不由分說地拖著往前狂奔:“快跑快跑,慢了就只剩狗都不吃的潲水了。”
李晝被她們說得也急了,兩只腳跟踩了風火輪似的拼命邁動,眼看周圍一個又一個大高個超過了她,她忍不住在腦子裡抱怨:“薛靜真,你的腿太少了,換了我自己的腿,肯定不會跑不過他們的。”
腦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她。
李晝一愣,然後想起來,薛靜真把身體借給她,現在她才是薛靜真。
那原來那個靜真去哪兒了?
還沒有學到“死亡”這個詞的李晝,把自己問懵了。
她正苦苦思索時,已經被左右哼哈二將狠狠一拽,擠進了食堂,排在了打飯的隊伍裡。
飯香味湧進鼻腔,李晝仰頭嗅了嗅,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她摸了摸肚子,神色深沉地說:“我餓了。”
餓,可真是件不得了的事啊。
這滋味太不好受了,李晝頭暈眼花,站都站不動了。
“怎麼今天呆呆的。”她左前方的女生晃悠著飯卡,飯卡上寫的名字叫“謝靈微”,謝靈微探頭,對她右前方的女生說,“早讀課她還被班主任抓包,我都提醒她快點回座位了。”
右前方的女生,飯卡掛在脖子上,隨著她轉頭輕輕晃動,她的名字只有兩個字,叫“談昭”。
談昭說:“我也看到了。靜真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學太晚了?表面上雲淡風輕,背地裡偷偷卷!”
李晝看了看謝靈微,又看了看談昭,認真地說:“卷是什麼?能吃嗎?”
談昭:“……”
謝靈微哈哈笑道:“就是,卷個屁,能吃嗎?”
兩人都以為李晝在開玩笑,還在想她怎麼做到表情這麼一本正經的,殊不知,李晝是真的想知道。
隊伍移動得很快,沒一會兒就輪到了三人,李晝學著謝靈微和談昭,用手指點想吃的菜,一口氣點了五個菜。
阿姨把餐盤還給她時,神色狐疑地說:“同學,不要浪費哦。”
李晝指著餐盤說:“只有五個洞,只能放五個菜。”
要不是每個人只能拿一個餐盤,她也不會讓其他那麼多菜都沒有進來的機會的。
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