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佛送到西,幹脆送你回家吧。”將許願文書裝入寫有“喜大人封”的信封,蘇六娘頗為周到地說,“也省得你沒經驗,出了什麼紕漏。”
秋芳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才能遇上您這樣的貴人。”
“我們是同病相憐。”蘇六娘攬住她肩膀,“經歷過才能知道你的苦。”
秋芳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有人如此憐惜她,婆婆雖是好人,卻是個刀子嘴,平時只有冷言冷語,哪有六娘來得熨帖?
因此,心裡竟將蘇六娘引為知己,將憋了多年的話一股腦倒了出來。
她只顧著對六娘傾訴,卻沒注意,六娘身後的賈大嫂t露出嘆息之色,六娘在聽到她那個早夭的女兒時,喉嚨滑動了一下,唇角滑過一絲笑意。
在秋芳絮絮叨叨時,馬車停在了舊酸棗巷,駕車小童撩起車簾說了聲:“到了。”
她才猛然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著許願文書、紙錢寶馬下了車。
“賈大嫂,你就在這兒看車,我與秋芳去去就來。”
蘇六娘跟著下了車,惹得秋芳面上發熱:“真是有勞娘子了。”
“快去你家許願吧。”蘇六娘話說得有些急,秋芳聽得一愣,蘇六娘抿了抿唇,又找補道,“你娘還等著呢。”
這話也聽不出錯,只是六娘怎麼比她還關心許願?秋芳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安,低頭看了看自己寫好的文書,想一想自家一無錢財,二來一個小娘子,也必不是圖色,又有什麼可顧慮的呢?
當下不再多想,引著蘇六娘,就往自己家走去。
兩人背影很快消失在幽深小巷中,靠著車轅的駕車童子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不知道這次要多久。”
賈大嫂掀開車簾,神色複雜地說:“以往那些嬰靈都是受到父母戕害的怨靈,這一次……六娘是不是太過了?”
“這有什麼的。”駕車童子滿不在乎地說,“讓黃秋芳自己選,看她是選活人還是死人?”
“你哪懂為人父母的心。”賈大嫂憤憤地瞪了他一眼。
“說得好。”
馬車頂上,有人如此附和道。
賈大嫂動作一頓,臉上神情由不滿轉為驚恐,脖頸僵硬地扭動,看向聲音來源。
“什麼人!”駕車童子更是馬鞭一甩,整個人跳下車,從車轅底下抽出一把雪亮的大刀,冷喝道,“敢在小爺面前裝神弄鬼,活得不耐煩了!”
“這刀不錯。”來者卻是語調不疾不徐,顯得有些輕慢,“歸我了。”
“好大的口氣。”
駕車童子冷冷地望著不知何時來到車廂頂上的年輕女子。
她身形修長,衣履儼然,眉宇間自有一股銳烈之氣。
此刻嘴角含笑,眼中卻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
來者不善,駕車童子也不廢話,舉起大刀,飛身而上,向女子頭頂砍去。
賈大嫂跌回車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