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桂花轉頭望向李晝:“小道長,您還是快送她走吧。”
他沒看到,他背後,花姐微微一笑。
出事那天,師父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記住有機關的那把鋼叉,出了差錯,害的是她自己的性命。
可她偏偏從一大早就開始犯困,最後果然還是弄混了,用身體接了那把沒機關的鋼叉。
她知道這事兒不怪那武生,也不怪師父,只怪她自己。
但大家聽不到她的心裡話,那武生自責不已,當天就退了社,摳門的師父專門給她定了口好棺材,好讓她早日入土為安。
她今天趁機把這件事說破,也好讓師父和師弟師妹們心裡別再為此事傷懷。
說到底,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得往前看。
“娘讓我來給您磕頭。”
花姐的思緒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低下頭,看到珠兒已經跪在她面前,砰砰砰連磕了幾個響頭。
她連忙扶起珠兒:“傻孩子,一身傷還這麼多禮做什麼?”
“是他該做的。”恆娘在她不遠處說,“要不是您護了他幾回,他早就被那妖人害了性命。以後我們胡家,要日日夜夜為您點長明燈,為小道長立生祠,您和小道長都是我們胡家的大恩人。”
花姐說:“其實我幫他,只是想到了我自己的師弟師妹。”
趙二寶趙素蘭等人又圍上來,淚眼朦朧,感動不已。
花姐繼續說:“我前兩天晚上跟著他們,就把別的孤魂野鬼都趕走了,桂花科社的人,只能被我一個鬼嚇唬。”
感動早了的師弟師妹們:“……真是謝謝師姐了。”
花姐擺擺手:“不用謝。”
在這樣同門情深的氣氛裡,李晝開始了超度儀式。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霑恩……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李晝一邊念誦道門往生咒,一邊想著,曇音師太和法頓和尚還不知在哪兒呢,有她在,這兩位大師只能打打醬油咯。
李晝內心的小人驕傲地挺了挺胸脯。
曇音剛幫成衣鋪子選好今年主推的款式,收了筆顧問費,走出鋪子沒多久,忽然聽到路邊一個老婦人哭訴:“有人抓走了我的孩子,嗚嗚嗚……”
她身著青羅衣,珠翠滿頭,衣裳首飾可見鳳鳥、孔雀等紋樣,家中不知何等富貴,又不知出了何等變故,才會連孩子都被搶走。
過往路人行色匆匆,沒有一個為她停留。
曇音搖了搖頭,走上前去,俯身問道:“老人家,你的孩子被誰抓走了,現在何地,可有頭緒?”
老婦人抬頭望了她一眼,竟好像沒聽到她的問話,繼續自顧自哭訴起來。
曇音皺眉,一把拉起她:“孩子被抓走了,就去搶回來,你自己年老無力,就報官,官府不管,我自會管你,哭哭啼啼,有什麼用!”
老婦人被她這一舉動驚了下,這才正眼好好打量了她一番。
曇音與她對視,發現她哭了半天,臉上妝容竟然紋絲不亂,不禁暗想,要是她能說動老婦人與脂粉鋪子合作,又是好大一筆牙錢。
正在曇音浮想聯翩時,老婦人搖頭說:“官府不行,你,也不行。”
曇音一怔,她最是好強的人,不服道:“你還不知道我是誰,怎麼就知道我不行?”
老婦人聽得此言,又仔細看了看她,沉吟:“你雖然不行,卻能找到行的人。”
曇音心頭火起,這老婦人怎麼如此輕視她,她還偏要證明給她看:“你倒說說看,你仇家是誰,我不收你錢,替你去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