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魏琥惺忪醉眼,擺了擺手說道:“我老爹也就是個小小的京府尹,哪有那麼大本事,都是上頭有人罩著呢。”
來了。
沈清又添了一杯,讓身邊的姑娘全去伺候魏琥,軟玉溫香,美酒縈繞,她看著魏琥已完全放鬆了下來。
繼續試探問道:“襖,那魏兄攀上了哪處高枝,可否引薦沈某?”
魏琥揉搓著玉手,附在沈清耳邊說道:“能有如此本事的,自是東宮那位,軍供司都是楊首輔的人。”
他們猜的沒錯,背後靠山果然是太子,那軍供司早已是蛇鼠一窩。
又聽魏琥道:“但你已在禦史臺,恐不是太好辦,那程徹是狐貍性子,老奸巨猾的狠,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洞察。”
外面的小廝敲門:“大人,可要再添點菜?”
這是沈清和隔壁屋的暗號,如要添菜,就表明身處危險。他們現在聽不到談話,定是在那著急了。
沈清沖外屋喚道:“不用,菜色甚好。”
爾後又轉向魏琥:“這迎春樓的服務就是做的到位,來,來,我們喝酒。”
又灌了兩杯,魏琥真如程徹所說,已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沈清悄悄遣散了四位姑娘,聽他說道:“沈兄,外人看我風光無限,卻不知我好羨慕你能做個小小的巡按使。”
沈清笑道:“這不是在笑話沈某吧?這巡按使俸祿低,雜活多,有何可羨慕的。”
魏琥自己飲了杯,大倒苦水:“你以為軍供司是什麼高枕無憂的地方嗎?那是能吃人的,你不跟著一起幹,就會如上任監軍一樣,在這世間悄無聲息的消失,他們啊,有通天的本事呢。”
果然軍衣造假案唯一的證人已被處理了,事情的走向和他們預想的一模一樣。
沈清湊近問道:“他們要你幹何事?”
魏琥被酒意漲紅了臉,將手指放在嘴側:“不能說,不能說。”
沈清又勸他喝了幾杯,說道:“魏兄與我有何不能說的,我們連會試殿試都一同走過來了,相當於是上過同一戰場的兄弟了。”
“同一戰場,同一戰場,”魏琥喃喃道,“他們要我寫突厥信,那鬼畫符一般的字,我是一點都看不懂,但他們拿著刀逼我抄錄。”
說完竟趴在桌子上,嗚嗚大哭起來。
沈清拍著他的背,現下的魏琥倒和之前她所見的重疊了起來,淚水洗刷了他的膩味。
讓他寫突厥信?太子恐是怕事發後,火會燒到自己身上,就讓魏琥抄錄,到時候真被查出來,就把責任都推給魏琥,說他勾結敵軍就是了。
既然有回信,那必定有來信。找到突厥的來信,就是找到了通敵叛國的實證。
沈清問道:“那魏兄可見過來信,放於何處?”
桌上的人還在號啕大哭,眼下看來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沈清便將魏琥送上了馬車。
轆轆車輪碾轉在青石板路上,在馬車中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眸光一片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