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酉時,屋內已要燃上燭燈,小室陰森森的,若不是知道程徹他們就在隔壁包間,沈清心裡必會打退堂鼓,她不怕與人直面相對,但最怕黑。
不過沒讓她等多久,魏琥便到了,兩人寒暄了幾句就落了座。
魏琥說道:“文則兄,你能拜貼到府上,我很是意外,想著給你備份賀禮,思來想去,覺得你可能缺少這個。”
沈清擺擺手:“苗然兄何需如此客氣,本就是敘敘舊,送禮就見外了。”
只見魏琥狡黠地搖了搖頭,含笑說道:“此禮,你必歡喜。”
點了兩下響指,四名曼妙身姿的姑娘,輕搖慢步地扭了進來。
沈清疑惑問道:“魏兄這是何意?”
魏琥低語道:“坊間傳聞新任狀元郎身有隱疾,才將楊府的千金推給了四皇子。男人嘛,從哪跌倒就從拿爬起,這四人是從清晏坊定過來的,皆對房中秘術頗有研究,今晚你帶個回去,必會讓你體驗陰陽之合的樂趣。”
這楊芸當時的一句“不舉”竟成了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沈清大窘,忙說道:“魏兄費心了,但沈某的身子沈某自己清楚,何須糟蹋如此美人,把這些姑娘送回去吧,來,我們喝酒。”
魏琥給這些姑娘遞了個眼色t,手拿琵琶和古琴的找了個空地彈奏了起來,房間狹促,這一奏樂,兩人只能低語貼耳交談。但在隔壁房間,除了樂聲,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欲給魏琥添了酒,現在得想方設法讓他多喝,今晚的目的是從他嘴中套話。
魏琥沖著另兩名姑娘,喝道:“怎麼伺候人的?添酒都要沈公子做。”
沈清手中一頓,但此酒壺乃是陰陽壺,不做任何處理時,倒出來的是酒,旋轉壺蓋,便是普通的溫水。
她繼續添酒,笑道:“麻煩姑娘們做甚,姑娘家就適合坐著,讓人看著心中也是高興。”
魏琥哈哈大笑,低聲說道;“文則兄就是太靦腆了,這女人嘛,就是用來開葷的,你的病都是因為之前只遠觀引起的,多玩過幾回,自是藥到病除。”
沈清強壓惡心,看著魏琥,那股赤忱的書生氣已蕩然無存,模樣雖與之前的無異,但卻油膩膩地泛著光。
那兩名女子輕攏慢撚坐在邊側敲著腿,她倏爾想起那時程徹說得話:“待看過人情冷暖,方能看出是赤子之心還是幼稚可笑。”
眼下這般世俗的魏琥,視女人為玩物,應是被權貴折服了吧。
她心中苦澀,舉起酒杯:“魏兄,你在會試上如此不留餘力地幫我,沈某感激不盡,敬你一杯。”
一飲而盡。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酒過三巡之後,話題總算轉了過來,沈清說道:“聽聞魏兄在軍供司高就?真是謀得好職位,不像我在禦史臺當個小小的巡按使。”
魏輝臉色泛紅,看著醉意上來了,輕笑道:“這不是沈兄自己在禦前費勁求的麼?”
沈清嘆道:“一言難盡,誰知道巡按使辦的是如此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是北固坊的王大娘家少只雞,就是思南坊的張大爺家的羊被牽走了,更何況,你也知道禦史大夫與我不對付,處處找我茬。”
“我這苦日子是熬不到頭了。”
推心置腹完自飲一杯,又示意魏琥也喝。
人吶,最是能在他人苦楚中找到安慰,她就不信魏琥這還不鬆口。
“不像魏兄,在軍供司如魚得水,有個好爹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