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別動,老實點,小心掉下去……
程徹眼角抽了抽,他趕緊將她扶起,拔去頭發上橫七豎八的草:“你怎麼會在這?”
“是道炎將我扔進來的。外面的人實在太多了,道炎本想用輕功提著我躍進來,哪想到根本沒地起跳。”沈清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很是淡然道。
程徹本來的意思是,如此危險,為何來禦史府,但想是沈清理解岔了,以為他問的是如何來的這裡。這小家夥!
程徹眼底浮笑,揉了揉她的腦袋:“我要去趟軍械司,你要能等,就在書房等我片刻,金順,你領文則去書房。”
嗯,書房?!金順在邊上瞪大了眼睛,大人可從來都不允許外人在他沒人的時候進入書房,難道真將沈舉人當預備校尉培養了?他充滿威脅得看了一眼沈清。
而後者完全沒留意邊上充滿妒意的眼神,頭腦在飛速地運轉著。軍械司?上次在亂葬崗時,聽刑部尚書劉會說過此處,凡是我朝行軍打仗的武器,皆是在這研製。
程徹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此地,定是那私宅裡出現了可疑的武器,而他們當時發現女屍時,雖推理出了弦上箭,但並未發現,現下看來是出現在這私宅了。
神思回籠,沈清問道:“大人可是在那莊子搜到弦上箭了?”
程徹正欲離開,側身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聰慧。”
金順看著自家的禦史大夫滿臉自豪狀,揉了揉眉間,大人怎麼就從沒誇過他?看來校尉的地位岌岌可危,看著沈清的眼神更是添了三分怨懟。
沈清繼續問道:“那大人,我能一起去嗎?”
程徹沉吟片刻,眼眸微閃,聰慧如沈影,都能透過“軍械司”三個字判斷他所行的目的,怎麼會將“怎麼會在這”這句話想岔?
她來禦史府定有事相說,怕是有金順在這裡,不好直言。
總歸以後都是禦史臺的人,提早熟悉一下各工部環境,也沒什麼問題,程徹嘴角微勾,看她要在路上說什麼,便輕點了下頭。
嗯?!是什麼力量讓大人動了自己脖子上的東西,金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看來大人心情不錯,他連忙舉手示意:“我,我,我,我也一起!”
程徹沒理會邊上的聒噪,對著沈清說道:“那我們走?”
沈清頜首。
程徹抓著沈清的手,縱身一躍,徒留金順在底下吶喊:“為何不帶著我?”
程徹留下一句:“帶不動你。”兩人雙雙便不見蹤影。
但外面的人實在太多,程徹帶著沈清剛從屋瓦上跳下,想要沖出人群包圍時,便聽一婦人大喊:“那就是禦史大夫,長那麼俊朗,我肯定不會認錯,別讓他跑了。”
眾人紛紛圍攻而上。
程徹在沈清耳邊低語:“要委屈你一下了。”
沈清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程徹解了外衫,將那外衫在雙手飛旋,如飛毯般甩了出去。
眾人見有事物如利刃般盤旋過來,趕緊避讓。程徹趁此空當,雙足一蹬,如飛燕掠空,輕攬過沈清的腰窩,便朝軍械司飛去。
平時看沈清都是穿著寬大的衣袍,倒不知這腰竟不盈一握。
而且這身邊的人不老實,總是在動來動去,那身上的的榛子香若有若無,來回浮動,程徹喉結上下動了動,聲色微啞:“別動,老實點,小心掉下去。”
沈清覺得被程徹摟著的腰間似是添了一把大火,那灼熱感燒的她臉部也添了紅,她想將那手挪挪位置。聽程徹這麼一說,偏頭往下看了看,摔下去不是半身不遂就是缺胳膊斷腿,她還是站著不懂為好,默唸金剛經靜心。
程徹見臂彎中的人雙目緊閉,覺得好笑,嘴角也不自知地噙著笑意:“你來找我,是有事要說吧?”
沈清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涔涔看向他,什麼事都瞞不過這位七竅玲瓏心的禦史大夫。
她今日來,確實是想來和他坦白一切,透過這一個月多的相處下來,她能感受到程徹的赤子之心,他是一個可信賴的人。
她如果將沈影所中的弦上箭交給他,對他破案應是大有裨益,而她也相信,程徹定會幫助她一起找出沈影真正的死因。可那樣,身份就會被拆穿,參加科舉就是無稽之談,但她參加科考的目的不就是進入官場,調查真相嗎?眼下這幾宗案件都和哥哥的死因有著息息相關的聯系,正是破解謎底的最好時機。
但程徹,應該不會和她相依為命吧,畢竟她是沈清,不是沈影,於他而言,沈清和李清,王清一樣,皆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普通人而已。
而且她之前為了隱瞞身份,騙他棺木裡未藏有任何東西,害他挖墳,被官員彈劾,百姓戳脊梁骨罵不重師道。現下如果將事實全盤托出,不知道說謊的普通人,會受到何等懲罰?
沈清開了開口,又欲言又止,繼而閉上了眼:“等去完軍械司,回途路上,我再與大人說吧。”讓她,再感受一下這一刻的溫存。可能知道她身份後,就會是橋歸橋,路歸路了。
一路無話,到達軍械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