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弋微微蹙眉,“馬車?要去哪裡?”
小桑扁了扁嘴,“殿下早上還說著要把烏純聲送到硯山洛水的,這會兒子小憩了片刻,竟是不記得了麼?”
送烏純聲?這是在開春吧!哈哈哈!她穿到寧和三年初了,真早啊!可以擺一年的爛了!
既然系統都說了讓她好好休息,那她就光明正大地——
擺爛!
擺爛!
大擺特擺!
小桑見許弋遲遲不說話,眼睛忽得亮了起來,“難道殿下是改主意了麼?”
許弋回過神,點點頭,“嗯,不送了。”
小桑瞬間喜笑顏開,“好!我叫老寧頭去把馬車撤了。”
許弋突然想起來,初入王府時,烏純聲一直在李淳風的修聞閣中養病,想來現下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她不由得道:“將他安排在瑤光殿吧。”
小桑的笑容更甚,“好好好,殿下放心吧,保證安排好。”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許弋徹底躺成了一條鹹魚。
她在逍遙王府裡吃了早飯睡回籠覺,恍惚著起來吃午飯,吃了午飯睡午覺,撓著頭起來吃晚飯,半夜餓了再爬起來吃兩頓……
直到半個月後,她才感覺,那種前幾局積累的疲憊,終於消散了。
某個初春的午後,許弋正舀著面前的芙蓉羹,一口又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最後一碗,一定是最後一碗了,許弋捧起小碗,“哧溜”一聲將羹湯飲盡,仍舊覺得意猶未盡。
她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卻無意間感覺自己胖了一圈,不禁有些無語,真是的,趙芙不是一個紙片人嗎?她怎麼還會胖啊,這不對啊!
正胡思亂想間,她一抬頭,卻見小桑鬼鬼祟祟地在站在銀安殿門口,探頭探腦的。
許弋喊住了她,“小桑,有什麼事嗎?進來說。”
小桑跨過過門檻,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她撇了眼許弋面前的空碗,又飛快地看了眼許弋,“殿下還記得烏純聲麼?”
許弋心中咯噔一聲,糟糕,擺爛擺得太舒服給忘了,“咳,他身體養好了嗎?”
小桑走過來替許弋收了碗,“誒呀殿下,他早都好了。殿下這幾日裡吃的水晶糕、芙蓉羹、槐葉冷淘、棗箍荷葉餅之類的小食都是他在廚房備的。”
許弋突然覺得嘴巴裡的味道有點苦,“我倒是不知道,他廚藝這麼好。”
小桑收著碗筷,大大咧咧地道,“他天天泡在廚房裡,拿著本食譜翻來覆去地看,連書都要被他揉皺了,我們的掌勺大廚都沒他用心。”
許弋心中嘆息一聲,烏純聲對她的好還是一如既往啊。從前她舍了命不要都要去救他,如今人就在王府裡,她卻不敢去見。
小桑看許弋不說話,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殿下若是吃得還算滿意,去看看他可好?”
也不是不行,畢竟吃了人的嘴短嘛,而且也不能一直躲著他吧?
不過,許弋眯著眼睛看向小桑,“是他託你來說項的嗎?”
“不是不是不是。”小桑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我看他整日裡都少言寡語的,不是琢磨著給殿下做好吃的,就是看著銀安殿的方向發呆,都快要等成石頭了。”
瑤光殿前院,還是那個熟悉的背影,身穿一件淡藍色的長衫,立在發了芽的玉蘭樹下,彷彿濁世中的翩翩公子。
許弋眼角一酸,向前走了幾步,便停在了原地,“烏純聲,你還好嗎?”
烏純聲轉過來,眼神清澈澄明,他對著許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多謝殿下,我已經養得差不多了。”
許弋連忙上前扶起了烏純聲,往事如雲煙般在她腦海中掠過,只是他何曾向自己行過禮,許弋心中一痛,強忍著酸澀的眼角,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烏純聲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按在了許弋的眼角,“殿下的眼睛怎麼紅了。”
許弋接過烏純聲的手帕,蓋在了眼睛上,“來的路上,沙子進眼睛了。”
原來,她也會說著麼拙劣的藉口。
“殿下眨眨眼,沙子等下就會出來了。”烏純聲溫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