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她終於知道 烏純聲要的是什麼了……
藍澱溝, 許弋親自領軍,率眾鑿開薄冰,挖出淤泥, 在坑底放滿鐵痢疾、長槍、暗箭等多種利器, 最後蓋上薄薄的稻草, 以作伏擊陷阱。
此地情況複雜,其北野山坡, 下有空地, 利於藏人;坡下灘塗,泥土濕軟, 可困敵軍;灘塗外圍,土質堅硬,適挖壕溝。
若是能善加利用,定能叫野狼神有來無回。
測量完泥坑的長度, 許弋正從中往上爬, 突然腳下一滑, 差點就要跌下去,一雙有力的手從上方出現, 拉住了她。
樊不野為許弋撣了撣衣服上的泥灰,“殿下何必這樣辛苦, 事事親力親為。”
許弋望著在冰面上忙碌的眾將,“將士們做得,我又如何做不得。”
其實, 她是有苦難言, 自從烏純聲走後,她彷彿陷入了一種茫然的境地,只有一刻不停地勞作, 才能會讓她隱約感覺到,自己還存在著。
樊不野看著許弋眼底的青黑,看著她尖了不少的下巴,心中泛起苦澀,他終究沒有幫她護住他,如今更是連一句節哀也說不出來。
許弋看到了樊不野閃爍的目光,故作輕松道:“不說這些了,樊不野,你怎麼不回奉雲城?”
樊不野搖了搖頭,“奉雲城有王守一、唐勃文就足夠了。”
“我本來想把崔逢也派回去的,可是那小子死活不聽我的令,說回去不如砍了他,便只好先派鄭將軍和謝太傅先上路了。”
許弋笑了笑,“你自己不也留了下來麼,又何必趕崔小將軍回去。”
樊不野站在許弋並肩而立,望著遙遠的北方,“末將永遠都不會讓殿下孤軍奮戰的。”
“好。”許弋輕輕應了一聲,感受著風雨前最後的平靜,陷阱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如果打不過那群鬼卒,那就活埋了他們。
雖說烏純聲為大昭留了一支後背之師,但在無法聯絡的情況下,許弋尚且不知道要如何應用,還是先做好眼前事,才是上上之策。
三日後,夜幕低垂,北風呼嘯,宛若鬼哭狼嚎。
野山坡下,崔逢率軍藏身於雜草中,化作暗影,隨風晃動。
壕溝之中,樊不野靜靜握著手中長矛,如狩獵的虎豹般耐心蟄伏著。
灘塗以南,許弋親領著四萬將士,低匐在又冷又硬的河床邊,密切注視著遠處的異動。
不多時,大地震顫,遠遠地,許弋便看到,一陣幽綠的光從地平線上升起,宛若海洋中的浪潮般,前赴後繼地向著岸邊席捲而來。
慢慢地,慢慢地,那浪潮逼近了,只見翻滾的水花中,鐵鏽與血色的光輝交織著閃現,那是淬了血的兵器,是舞著刀的戰將。
靠近了,靠近了,滔天巨浪從天幕上落下,“嘩啦啦”地拍到灘塗上,“轟隆隆”一陣悶響,咂得整個藍澱溝都往下陷了三寸。
洶湧而來的濁水填滿了早已枯竭的河道,幽綠的鬼卒落入陷進之中,越是掙紮,卻越是深陷,直到暗箭洞穿軀體。
正當他們胡亂揮舞著雙臂往上爬的時候,新的熱浪再次從後方湧來,無數只腳踩踏著他們彎折的四肢,不管不顧地向前奔去。
淤泥從四面八方擠過來,覆蓋住他們的毛孔,堵住他們的孔竅,就這樣,野狼神麾下第一批進入藍澱溝的將士,被吸進了無盡的深淵裡。
“將士們!就是現在!殺啊!”樊不野看準時機,叫響了戰鬥。
聽到他的號召,大昭將士紛紛從壕溝中冒頭,揮舞著手中的兵器,伺機往敵軍身上招呼。
庚字六號,七八個小兵手持長槍,時不時就探出頭來刺上那麼一刀。
女真族的馬兒吃痛,嘶吼著奔逃,卻一腳卡在壕溝裡,連帶著馱載的將士翻倒在地,被小兵們紮成了刺蝟。
丙字三號,兩個鋥亮的頭盔忽得一閃,長長的刀鏈憑空出現,飛馳的鐵騎瞬間四分五裂。
由於奔跑的慣性過大,馬兒的四肢雖然斷裂,但身軀卻翻出去老遠,滾燙的血液噴射到將士們的臉頰上,讓人心跳加速。
阿骨打麾下的精兵強將紛紛被馬兒甩落在地,大昭的將士們沖上前去,或是將他們的頭顱砍下,或是將他們的胸膛捅個對穿。
只不過,沒過多久,局勢再次翻轉。
被稀釋的幽綠光芒再次濃鬱起來,藍澱溝好似變成了傳說中冥府中的忘川河,有無數怨靈猙獰著叫囂。
一隻只鬼卒從女真將士破裂的身軀中站了起來,它們用尖銳的牙齒撕咬著大昭將士們的頭顱,用骯髒的爪子掏出他們的內髒,真正是惡鬼複仇。
眼看七八隻鬼卒緊緊地抱住了樊不野的腰身,對著他又抓又咬,許弋再也等不下去了。
銀色飛鳥從她手中盤旋而出,化作數道飛刃,向著亂竄的小鬼飛射去,“噗噗噗”幾聲悶響,作亂的鬼卒化作青煙,消散在原地。
戰場之中,樊不野似乎感覺到身上一輕,他扭頭看向河岸,對著許弋所在的方向緩緩搖了搖頭,殿下,要沉住氣啊,要等野狼神現身再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