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都聽見了。”謝珉懷的手指在案上輕點，“真的送蕭殿下去見燕武帝恐怕不行，這不是羊入虎口麼？”
“肯定不能去。”樊不野略顯焦灼地踱起步來，“但樓外的大軍少說也有三萬，真的打起來援軍也沒有這麼快，不妙，非常不妙。”
“將軍勿急。”蕭靜之，“我看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我猜他大概是讓我在明日和談時站在他那邊，好讓他能保住在北燕的帝位。”
樊不野搖頭看著他，“沒有那麼簡單，怨軍剛反不久，聽說你阿舅殺了他所有的子嗣，他又偏偏要你今夜孤身前往，這實在像是個陷阱。”
謝珉懷點頭，“蕭殿下，樊將軍說的是，當前來看，殿下才是北燕未來的王，燕武帝此舉，實在是居心不良。”
蕭靜之心中也有些拿不準，但他還是堅持道：“無妨的，不是說虎毒尚且不食子麼，何況他現在又只剩下我一個兒子了。”
他那個爹，從來都自視甚高，絕種這種事，他是不會允許在自己身上發生的。
李善慶微微嘆了口氣，“要是國師大人在我們這邊就好了，或許他會有方法的。”
他話音剛落，一個頎長的身影在不遠處化身而出，他身著玄衣，長袍曳地，臉上還帶著黑色的鷹羽半面，“蕭殿下不能去，我替殿下去可好？”
“噌”得一聲，樊不野拔出腰間長刀，擋在了諸人身前，“你是什麼人？”
李善慶連忙跑上前，擋住了樊不野的刀鋒，“樊將軍，這位就是我們的國師大人。”
影子摘下了黑羽半面，“在下烏純聲，是女真的神巫，也是大金的國師。”
樊不野的戒心絲毫沒有減弱，他轉了轉刀柄，鋥亮的刀光“蹭”得從烏純聲臉上劃過。
“這裡外面被契丹兵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裡面的防守也如鐵桶一般，你怎麼進來的？”
烏純聲淩空踏步，繞過李善慶，走到樊不野面前，將手指按在了刀鋒上，神情坦然。
“鄙人不才，恰巧會些許歪門邪道的法子。”
樊不野心下駭然，對面的人只是輕輕一抬手，手臂上便好像有千斤重擔壓了下來，而且還越來越沉。
烏純聲輕輕加壓，“但鄙人是誠心來出謀劃策的，還請將軍不要介懷。”
他怎麼就不相信呢，樊不野緊緊咬著牙光，該死，要撐不住了。
正當二人相持不下時，謝珉懷走上前來，在樊不野的肩膀上輕輕按了按，“樊將軍，國師大人應當是沒有惡意的，如何解決當下的難題，才是頂頂要緊的事情。”
烏純聲聽謝珉懷這麼說，很快便收了招。
沉重的力道消失了，樊不野忽得鬆了口氣，回過神來，他竟出了一身大汗。
剛剛是對面抬舉他了，若真動起手來，他不是他的對手。
謝珉懷轉過身，對烏純聲拱了拱手道：“國師大人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相信此人定然可以破局，他已在世界的碎片中無數次看見此人，此時此刻終於相逢。
蕭靜之也在此時走上前來，“你要怎麼替我去？”
烏純聲往前踏了兩步，他的身型、容貌竟全然變成了蕭靜之的樣子，連聲音都一模一樣。
“鄙人最近新悟出的術法，恰好可以用。”
暗中調查阿骨打時，他無意中發現，野狼神的侍者無焰竟化作他的模樣去欺騙王，他吞噬了無焰，也將他的秘技化為己有。
樊不野震驚至極，烏純聲若是變成他的樣子，大昭的軍隊他也不必領了。
蕭靜之眼神閃爍，奚族的巫法中是否也會有這樣的術法？他已經不得而知了，所有的文獻，所有奚族古老的傳言，早就被當年的異常大火吞噬殆盡了。
李善慶亦是大受震撼，國師原本就智多近妖，如今更加變幻莫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