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忽得將手按在了書冊上,“耿先生,我就是隨意找來翻翻的閑書,先生不必掛懷的。”
耿南枝眉頭一蹙,抬手便將書籍抽了出來。
這是本極薄的小冊子,紙張已經微微泛黃,封面之上,赫然寫著《巫神獻祭之術》。
他的手微微地抖動起來,“勞煩太女殿下告訴微臣,這本書是從哪兒得來的。”
趙元支支吾吾地道:“我……本宮……是三日前在回宮的路上撿的。”
“撿的?”耿南枝的語調瞬間拉高。
“煩請殿下細細說來,此書是於何時何地撿的?當時身邊還有何人?”
“什麼書?怎麼了?”許弋抬起腦袋,從夢遊般的境況中醒了過來。
不多時,趙凝親臨姿善堂。
勸業殿裡,翊善、贊讀、直講、說書、詹事、諭德等眾多動工官員七七八八地跪了一地。
趙凝簡直怒不可遏,“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會讓這樣的書出現在太女的案上。”
太女詹事耿南枝回複道:“啟稟陛下,此書是三日前,太女殿下從千秋苑回東宮的新安道上撿的,不知是有人在宮中弄巫不小心落下的,還是為加害太女殿下特意放在道上的。”
太女少傅程儀拱手道,“陛下,太女殿下此前便與逍遙王殿下去過千秋苑,此事恐怕和逍遙王殿下脫不了幹系。”
中書舍人李悅倒說了句公道話,“陛下,依臣所見,逍遙王殿下連孔孟都懶得讀,倒也不會魅惑太女去讀什麼巫蠱之書的。”
帷幕後,許弋嘴角一抽,李先生這話說的,合著她就是不讀書唄。
但不怪程儀懷疑她,趙元撿書的時間太過巧合,三日前,她突然中暑,就是那天,趙元在下學後獨自去了千秋苑。
許弋心念一動,到底還是放出了銀色飛鳥。
湧動的魂絲糾纏又散開,沒有,沒有任何資訊,這本書彷彿是憑空出現的,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大殿中,趙凝聲音洪亮,“笑話,你們以為逍遙王是什麼人?誰害元兒也不會是她。”
接著,趙凝大發脾氣,痛斥東宮諸學官,勒令徹查內院三十六宮。
不斷的吵嚷聲中,趙元眼淚汪汪看了許弋一眼,“姨姨,元兒是不是連累你了?”
她漲紅著臉,抱著小小的身子瑟縮在榻上,像只受了傷的小獸。
許弋輕柔道:“沒有的事,元兒怎麼會連累姨姨呢。”
趙元放鬆下來,依靠著許弋,“姨姨,我就是好奇,想看看,沒想別的。”
許弋將她半摟在懷中,摸著她的腦袋道:“無妨的元兒,看了就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以免她胡亂嘗試,許弋不由得問道,“元兒還記得書裡都講了什麼嗎?”
趙元抬起頭,小聲地說:“書裡講了一個法陣,如果在法陣裡發上自己的頭發、指甲、甚至是肢體向巫神許願,就可以重新見到去世的人。”
許弋心裡一跳,“那元兒有什麼想見的人嗎?”
趙元嚅囁著嘴唇道:“如果只用一片指甲就可以見到父君的話,好像聽起來也是很值得的。”
許弋連忙道:“元兒不可。瀟湘君在天有靈,也希望元兒過得好,若是他知道元兒為了見他傷害了自己,定然會自責的。”
趙元摟著許弋的脖子,直往她懷裡靠,“姨姨,元兒知道錯了,元兒再也不亂看書了。”
許弋輕拍著趙元的背,“元兒不怕,姨姨會一直陪在元兒身邊的。”
入夜,疑點仿若雜亂的線團,在許弋的腦海中糾纏。
巫蠱禁書為什麼會進入宮廷,又怎麼會恰好被趙元撿到?一切都只是巧合嗎?還是有人故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