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點選打地面,刀兵相交的間隙裡,他聽見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哼。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謝珉懷著手要去拔身側長劍,卻已來不及,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已然霸道地闖了進來。
電光火石之間,“哐”得一聲脆響,一個纖細的身影從天兒降,擋在了他的身前。
一時間,只見漫天銀色飛鳥盤旋,所有的刀光劍影都遠去了。
“嘀嗒”“嘀嗒”“嘀嗒”
狂亂的暴雨忽得就停了下來,只剩下柔軟的雨絲,被風吹得斷斷續續得,連綿不絕。
九具身著夜行衣的屍體躺在泥濘的地裡,漸漸眉目清晰。
薛政瘸著腿走到謝珉懷身側,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臣擅自離崗,真是罪該萬死。”
謝珉懷彎腰將他扶了起來,“薛大人不必自責,再說了,本官也無事。”
“誒。”薛政抖著膝蓋站了起來,“大人可知是何人相助?”
“我不知道。”謝珉懷喃喃道。
望著遠處朦朧的夜色,那個閃現的身影和記憶裡殿下的笑顏疊在了一起,是她嗎?
“不知道何人相助倒也無妨,知道是誰要來殺我們就可以了。”
薛肇踢了腳邊的黑衣人一腳,拿著他的兵器走了過來,“這把刀,是刑州府衙鑄造的,這批人是刑州知州派來的無疑了。”
翌日,刑州府衙。
禁衛軍直沖正堂,謝珉懷手握尚方寶劍,將刑州知州柳聞宴當場斬首,薛氏父子當庭搜證,交接賬冊和聯系名單全都被翻了出來。
雷霆手段之下,所有陰溝裡的老鼠都被曝光在了烈日之下。
由州府至縣衙,鐵監營、鐵礦所內的相關的涉案人員依次被捕。
官商勾結的暗線浮出水面,“韓家”齷齪骯髒的斂財手段被發現,鹽鐵司韓開勇的影子再也藏不住了。
謝珉懷捏著手中厚厚的賬冊,總覺得有些古怪。
既然這些事過去了那麼多年,韓家侵佔了那麼多鐵礦,這賬冊顯得也太新了吧?
莫非有人栽贓陷害?
可若是將所有的線索、證據拼在一起,又全都嚴絲合縫,這只能是真相。
所以,到底是誰在暗中相助?
府衙正堂屋簷上,看著蹙眉的謝珉懷,千夜撇撇嘴道:“這謝大人也太難哄了吧?案子破得這麼快,他怎麼還滿臉寫著不開心?”
許弋眉毛一挑,“你的賬冊沒做舊,你露餡了。”
“嘶。”千夜冷吸一口氣,“能用不就行了,還挑三揀四的。”
“走了。”許弋咂了咂嘴,從屋簷上翻了下去,“該去棋村了,這回好好佈置,別又讓人看出來了。”
“知道了。”千夜撓了撓腦袋,也跟著翻了下去。
刑州棋村,礦場。
高高的礦山中間凹陷下去了一大塊,好似一隻被打扁了嘴的老虎,垂頭喪氣地趴在那裡。
礦工們的屍體先後被搬運出來,擺在他們曾經勞作過的高山上。
斂屍人手持白布,跪坐在地,擦去他們臉上漆黑的碳粉,一張張潔淨的臉龐很快露了出來,裡面有很多還是少年人。
“這些人,當真是被活埋的啊。”薛肇恍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