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粗俗至極!我大昭要亡啊!”禮官伏在地上,對著祖宗的牌位痛哭起來。
許弋當他放屁,充耳不聞。
正跑到壇下時,將士嘶聲力竭的喊聲終於傳了過來。
“敵軍來襲!所有鐵騎、步兵全都聽樊將軍的號令,速速護衛兩位殿下回宮!不得有……”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連人帶馬被追擊而來的武士砍翻在地。
巡檢兵迅速撲上前去,與武士們拼殺在一起,那些人利落的刀法,口中不斷呼喝的詞語,都顯示出他們與眾不同的身份……
“是契丹兵啊!”一位巡檢兵驚呼道。
百官瞬間如被狼群圍攻的羊群般慌亂起來,平日裡在朝堂上指點江山的豪情壯志全都消失不見,徒留下驚恐與不安。
膽子小些的已被嚇得屁滾尿流,貪生怕死的轉頭便往跑下山去,你推我搡得,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巡檢兵腿下沒有馬,與敵對陣處處受制。
領兵的宋鑒雖心有巧思,令將士們以長矛結陣刺馬,但契丹兵的馬兒也是驍勇善戰,嘶鳴著踏斷了一根根長矛。
騎在馬上的契丹兵如入無人之境,殺起人來仿若切瓜砍菜,手中長刀一掃便撂倒一大片,腳下戰靴一踏便踢翻四五個。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僅僅八九個契丹兵竟殺得巡檢兵們毫無還手之力,血淋淋的刀尖似乎下一刻就要舞到百官們的面前。
一隊巡檢兵匆匆跑到許弋與趙元身側,“兩位殿下,回宮的馬車已在山下備好,還殿下與末將速速離去。”
許弋剛要說話,一位契丹將領突破巡檢兵的層層包圍,高舉著大刀殺了進來。
只見他怒目圓睜,滿身鮮血,仿若惡神降世,只聽這位惡神嘶吼道,“背信棄義的狗皇帝,老子對半劈了你!”
四五個巡檢兵被兇神惡煞的契丹將領一刀斃命,腸子啊,肝髒啊,瞬間流了一地。
許弋連忙矇住趙元的眼睛,迫使她側過臉,緊緊將她護在懷中。
這場荒唐至極的穿越,就要結束了嗎?
正當此時,一身姿矯健的少年橫刀立馬飛躍而來,將契丹將領的頭顱一刀斬下。
那顆仿若野獸般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卻依舊怒瞪著老天,訴說著內心的不甘。
許弋一眼將來人認了出來,那是樊不野的貼身副將崔逢。
他的身後還有數十位騎兵奔襲過來,騎兵們與巡檢兵們兩面夾擊,將作亂的契丹武士悉數圍在了陣中。
許弋看著地上的頭顱仍舊心有餘悸,劫後餘生,她的冷汗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著。
崔逢策馬來到她身前,“殿下恕罪,末將來遲了。”
許弋對他微微頷首,“崔將軍,你來安排,務必確保大家安全撤離。”
“是!”崔逢臨危受命,鎮定自若地指揮起來。
齋宮的巡檢兵好歹是樊不野在京郊大營正經練出來的兵,在短暫的慌亂後,士兵們先後分成三隊,護著百官們飛也似地下山去了。
許弋臨走前往深林間匆匆一瞥,卻尋不到樊不野的身影。
她默默地在心中祈禱,那個為了守護大昭奮勇而戰的熱血將軍,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寧和三年末的這一場郊天大禮,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了,原本應當由太女與大禮使登壇三次,跪拜九次的祭天之禮竟一次也沒有完成。
但背後短柄交接的金屬聲,將士們慘烈的痛呼聲,以及濃鬱至極的血腥味告訴大家,在保住小命面前,所有這些折騰人的禮制,都是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