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緒喃喃:“我以為他會過得很好。”
赫琮山從不這麼想,上校冷眼旁觀他痛苦的模樣,將此歸功於還好自己從來沒在這件事上産生任何動搖。
“他就算死也該死在我身邊。”
赫琮山平平:“……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無意浪費更多時間,對章緒道:“沒有第二選項。”
“我想我錯了。”
在他踏出門那一刻,章緒喊住他,是從肺腑裡吐出的一口氣,陳年積壓:“我出獄。”
瞿清雨上車,沒問赫琮山去哪兒。他胡說八道太多,有理也心虛。眼看路越來越熟悉,轉頭看了赫琮山一眼。
他清咳一聲:“去哪兒?”
赫琮山:“看你的蘋果樹。”
沒有蘋果樹,但那所福利院曾經靠著一片蘋果果園。
“種蘋果幹什麼?”
瞿清雨:“都說蘋果好種。”
他耿耿於懷:“除蟲,拔草,冬天還要保暖,天天去看,一天澆三次水。兩米多的樹,長四個蘋果。兩個凍壞了,一個鳥啄了,還剩一個不到拳頭大,酸得我掉牙。第二年沒忍住,一鐵鍬鏟了。”
改造後的教堂煙囪裡冒出炊煙,瞿清雨看了幾眼:“不去了。”
赫琮山不問為什麼,左打方向盤。
“唐陪圓對你說過什麼?”
車轍印在林間軋出長長印跡,後視鏡中apha軍官側臉冷漠、不近人情。
瞿清雨後背有一瞬發涼。
車窗緊鎖,他閉了閉眼,頭腦受一陣眩暈的沖擊。
車道由狹窄變開闊,晴日白天,氣溫下降,枯枝裹冰淩。去哪兒瞿清雨一時沒意識到,直到門口崗哨apha士兵彎腰,他瞳仁劇烈一縮。
南部軍事基地崗哨。
瞿清雨心往下沉,手心攥出一點冷汗。
溫靜思並不在南部軍事基地指揮室內,他私心那裡屬於另一個人。二十多盞孤燈鬼影幢幢,投至腳下。
apha軍官平穩而譏誚地路過每一盞燈,走過無數把插進胸口的刀,他能感受到懷裡的人在不安,極度混亂的真實和夢壓在他腦神經上,噴湧出巖漿,燒毀一切。
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過去還是現在,現在還是未來。
“我們不太合適,apha和beta不太合適,我們也不太合適。”
“你第一天知道我是apha,你是beta?”
“……”
瞿清雨艱難地喘息。
是某個夜晚他私自進入指揮官室,歸還那枚銀色對戒的那一刻。
“我對伴侶的唯一要求是忠誠,你做到了嗎?”
進門前赫琮山貼著他耳邊嫩肉,從他頸項間扯出那根細長銀鏈,難忍地,混亂地說:“……你對我說過什麼,真,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