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西崇氣得夠嗆:“你找藉口把他帶回家關起來是想幹什麼?我教了你那麼多年,沒想到……沒想到教出一個……”
華之閔好心替他說了:“畜生。”
“畜生就畜生了,父親,有些事能光明正大的搶,有些事要不擇手段。”
華之閔伸出一隻胳膊給華西崇搭手:“您別氣壞了身體,畢竟這麼大年紀了,死了他會難過。”
華西崇一口氣險些沒上來,臉色發青:“你離他遠點!你這個不孝子!”
“嘖,你還把我當兒子。”
道路盡頭的人不見了,華之閔一手拉住帽沿戴上帽子,神情可惜:“沒多久……他總會是我的。”
“當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
華西崇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十歲,有氣無力:“你要幹什麼?”
華之閔將手插在口袋,他依然望著beta青年離開的長路,笑著說:“您猜猜看,猜猜看您從小沒有照料過的兒子在想什麼。”
到了監獄例行體檢的日子,囚犯被喊出來,排隊測量身高體重和血壓,以及腺體情況。
beta醫生坐在一張方桌上,肘邊堆了個人資訊登記表。監獄房間不大,再怎麼朝陽的方向也顯得陰森,編號118邁入門檻前抬起手臂從指縫間望向刺眼太陽,又放下。明明朝陽初升,他身上卻有夕陽薄暮之態,鬢發白了小半。
獄卒替他拉開了凳子。
“見過好幾次面了。”瞿清雨微笑後靠,說,“最近怎麼樣?”
apha咳嗽了一聲,即使在監獄他也是體面的,囚服整潔,可想而知出生顯赫,教養良好。
“醫生。”
有風。
他瞳仁忽然凝滯了瞬間,長久不使用的聲帶齒輪般滯澀:“你是beta?”
“低血糖嗎?”瞿清雨自顧自說,“有點營養不良。”
“你是beta?”
apha再次重複:“你身上有apha的味道,這種程度,你們是伴侶。”
瞿清雨回答他其中一個問題,不太在意地說:“是,我是beta。”
apha不再開口。
體檢的專案不多,瞿清雨填上最後一筆,含笑:“下次見。”
他刻意在出門時放慢了腳步,身側反光板映出118囚犯模糊的面部輪廓,他們在空氣中對視,又各自移開視線。
獄卒送他出來,頗感唏噓:“當年也是政壇上的風雲人物,誰知道他私下ao不忌,還一刀捅穿了apha情人的腺體,罪有應得。”
唐陪圓正在地上挖土,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附近遍地都是雜草。他不知是什麼情緒,看了眼監獄橫欄,又看了眼手,用力地一刀鏟進土裡:“人人都能說他一嘴了,以往不知多少人上趕著送禮。”
他後頸還包著紗布,有生命特徵的細胞對疼痛同樣有反應,腺體又是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千萬根針紮不過如此,可想而知忍受多大痛苦。
瞿清雨看他額頭上一度冒冷汗,給他遞了張紙。
唐陪圓接過紙擦汗,頃刻間紙就汗濕了,他將紙團揉成一團,也還是那副沒精神的模樣,眼睛下的烏青卻沒那麼大了。
“要是有可能,也不能這樣再相見。”他耷拉著睡不醒的眼皮說,“兩副骷髏架子對著看,一看就是你沒忘情我還耿耿於懷。”
“走吧。”唐陪圓站起來,“去你的診所。”
診所不大,五髒俱全。唐陪圓掀開簾子彎腰進去,四處打量,稱贊:“這東西你都能搞到?”
粗略一掃都是最先進的機子。
瞿清雨調整顯微鏡,眯著一邊眼睛觀察他在培養皿中的腺體細胞,不出所料,又死一批。他摘下塑膠手套,皮筋在手腕處“啪”彈出響。
“我看看。”
唐陪圓一隻眼睜了半天,得出結論:“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