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流露出一些新婚後就得和老婆分開的懊惱來。
“診所忙嗎?”
赫琮山明顯不太放心,低啞:“不要站太久,也不要坐太久,你腰不好。有什麼事找張載,他會幫你,把事情第一時間轉達給我。”
瞿清雨蜷縮在他懷中,胸口被捂得發燙。從床上望去,那盞蘑菇狀的臺燈一直在黑暗中閃光、發亮。
他被折騰得太累,昏昏沉沉地入睡。半夜無法遏制地覺得冷,他在寒戰中醒來,床上果然剩他一個人。熱源離開,他手腳一陣陣抽筋,冷得厲害,抱緊了自己。
沒有燈,有蟲,太黑了。
他光腳從床上下來,智慧機器人在熒光中閃爍,室溫是調整過的26°c,恆溫水盤上架著一杯溫水,半滿,裝在玻璃杯中。營養劑在一邊。
瞿清雨看了一會兒,伸手觸控杯壁,溫度剛剛好,熱度透進血液。
華西崇對他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期待,他並沒有打算如對方所說進入馬杜克訓練營。獲得軍醫身份有兩種途徑:一,找一個apha高官,直推;二,透過訓練營歷練。
前者對他來說是一件容易的事,人生二十幾年他利用數不清的apha獲得了一些便利,各取所需而已。他甚至已經盯上了某個apha,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他對名聲嗤之以鼻,也沒什麼正確三觀。
很奇怪,赫琮山從不在他利用的範圍內。
馬杜克訓練營是出名的魔鬼窟,進去前要簽生死書。這條路不那麼容易,很困難,要花兩年以上。
但選擇前者,實在是把赫琮山置於風口浪尖。瞿清雨抱著那杯水沉默,他整個人泡在一種靜謐的溫水中。他腦子裡想了些事,又好像也沒有具體想什麼。
他忽然高興了,放下玻璃杯。
——如果他真進了訓練營,就可以每天見到赫琮山。
每天,這兩個字在舌面過了一圈。瞿清雨手指尖都開始發燙。他伸手去開啟窗,深夜寂寥,秋風涼爽,他還沒有做出這個決定,他感到茫然。
“醫生,你在走神?”
瞿清雨“唔”了聲,伸手將脖頸處素鏈勾出來:“沒有,我在聽你說話。你說你的資訊素等級怎麼了?”
白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說:“我的資訊素等級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apha,今天——” 他宣佈,“我就成年了。”
瞿清雨又“喔”了聲,他戴了口罩,不那麼真心:“所以呢?”
白晝一愣。
beta醫生變得有些不一樣,具體也說不出來。他隨手整理書架上的患者檔案,一側眉梢挑起來:“你成年了,帝國會為你匹配適齡的oega,怎麼樣,有喜歡的嗎?”
“我喜歡你。”白晝冷不丁說,“我告訴過你了。”
瞿清雨勾唇,不以為然:“有很多人喜歡我。”
白晝:“我對你的喜歡不一樣。”
“一天時間。”
年輕的apha沖他伸出手:“瞿醫生,給我你一天時間。”
他的父親是白廉,現任的十位監察長之一。瞿清雨不得不分出一些精力放在他身上:“我的時間很寶貴。”
白晝悶悶不樂:“按秒收費,怎麼樣?今天我生日,我爸媽都沒空。我給你打了三個月的白工,就這一天。”
瞿醫生取下平光眼鏡,婉拒:“我不過生日,不知道過生日該做什麼。”
“隨便去什麼地方都行。”白晝說,“去福利院也行,你要是陪我去,我就把生日得到的星幣全部捐出去,怎麼樣?”
瞿清雨頓了頓。
波利斯福利院在一處偏遠的郊區,要不是beta醫生常常來這裡白晝根本不會知道有這麼一座福利院。設施陳舊,皮球癟著氣,灰撲撲滾在腳下。
裡面全是beta孤兒,百名左右。
可以想象瞿醫生大量的錢都花在了什麼地方。
白晝幫一個紮羊角辮的beta女孩撿起了她的皮球,對方甜軟地說:“謝謝哥哥,你和瞿醫生一起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