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幫我擰擰瓶蓋。”
張載端著兩杯茶進來時華西崇已經走了,赫琮山正在開軍部例會,長腿交疊在茶幾上,側臉冷峻,指尖夾著雪茄——這種雪茄烈度高,濃烈幹燥的煙草味飄在空氣中,能嗅出似有似無的鎮定劑成分。
他聽完了軍部例會,身上的燥意可能終於降了下來,仰面靠在沙發上沉沉吐出口氣。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各方面無可挑剔的apha。張載上任前做過三個月的培訓,對自己的上級抱有崇高而隱秘的敬意:帝國上校的履歷一連串拉下來有整一百頁文件,涵蓋他二十一歲從軍校畢業後參與的大大小小上千場戰爭。
張載受僱傭於帝國第一秘書處,在同年齡段裡的所有apha中脫穎而出,由此獲得上校身邊的寶貴職位。
事實上,這份工作沒有他想象中困難。上校是個略顯古板的人,他的生活單調乏味,沒有想象中需要處理很多oega情人的狀態要記住每一個喜好的刁鑽要求,也沒有一個難纏的夫人出現。他大半時間耗在訓練場和戰場上,數十年如一日十點前入睡五點晨跑,禁慾自律,對自我要求苛刻。在apha天生強大的精神力影響下,他幾乎不會失控。即使蟲族打到家門口,上校也很少流露出冷漠以外的情緒。
張載曾經見過軍事星網上對他的贊美,盛贊他是橫亙在異形和帝國之間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他認為此言有失偏頗,高山是死物,而人是人。
“上校,明天七點新生十公裡拉練開始,霍持中校詢問您是否要到現場。”
帝國重視新兵的培養,年滿十八週歲的公民能徵兵,只要透過馬杜克訓練營的訓練就能進入軍校,訓練營理應由目前軍銜最高的軍官操練。但赫琮山一年前在戰場上和數不清的蟲子糾纏,這件事交給了中校霍持。
短暫沉默後,赫琮山壓滅了雪茄。猩紅色消失在湛藍的花紋煙灰缸中,那顏色在他幽光蔓延的瞳仁中映出一輪皎潔藍色月亮。他搭在茶幾上的長腿踩在松軟地毯面,扯唇:“去。”
長期資訊素紊亂令他顯出一些平時藏得深的性格特質,譬如強勢、不容拒絕、失去耐心。
張載目送他走出會議室門,感到一陣模糊的憂慮。他是一個習慣於提早做準備的優秀副官,赫琮山有很多副官,他只是其中之一,但他能跟隨赫琮山這麼久有自己的道理,他總是具有前瞻性。
他清楚這憂慮的源頭——
那個有一雙藍眼睛的beta醫生。
赫琮山給了對方接近自己的機會。
弄清楚赫琮山的生活軌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北部軍區有不少外人免進的軍事重地。瞿清雨有幾天沒找到人,顯然總是通訊器聯系沒辦法把他的優勢發揮到最大。
非常多人盯著上校行蹤,三天內瞿清雨獲得了八個版本。這令他有一點兒苦惱。
華西崇對他寄予厚望,對他在法門街開診所這件事表達了不滿:“你應該進北部軍區醫院,以你的能力留下來做到軍醫主任是遲早的事。”
他壓著瞿清雨去軍區醫院觀摩學習了兩場開胸手術,瞿清雨越發沒有時間到處亂晃。他下了手術臺洗手,聽見消毒室的兩個oega護士交談:“你昨天休假,見到上校了嗎?”
瞿清雨手上還沾著血,血水順著水龍頭沖進漏水口。他的腰根本沒辦法在三個小時的手術後還保持直立,不得不保持半彎腰的姿勢聽了一會兒。
“見到了。”另一個戴著抑制劑環的oega雀躍地說,“上校連續三天出現在聖瑪格廣場上呢。”
“……”
上校可遠觀不可褻玩,和自己一樣膽子大的人不多。剩下的瞿清雨沒聽,抽了張紙巾擦手,確認後面的排班和自己無關後離開了醫院。
“honey,嗨,又見面了,你想要一束什麼樣的花?”
商店的oega兼職賣花,他把一大捧浸沒在水桶中的玫瑰從店內搬出來曬太陽,問瞿清雨:“你也想要一束玫瑰送給上校嗎?”
顯然他賺了不少錢。
瞿清雨:“要一瓶水。”
“聖瑪格廣場在幹什麼?”
oega摸了摸頭:“你不知道嗎?這一屆的軍校生不是上校帶的,他們的十公裡拉練一直沒辦法跑到上校要求的時間內。上校為此重罰霍持中校,一連十八名apha軍官被問責,他們都跟著新生一起跑十公裡。”
軍隊是帝國的一道強硬防線,新兵是鑄就這道防線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