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就去搶
大堂的布設金碧輝煌，一道旋轉玻璃門隔絕了室內外的冷熱。
踏入大廈，雖是餐廳，但也端莊安靜，絲毫聽不見敲碗砸筷和交談的聲音。這是有錢人家追求的“雅興”，一桌又一桌的酒局，成就了一單又一單合作。
穿上了西裝的崔靖民身上帶著一股不同於家裡的商業精英氣息，左腕掛了一隻金色大表，崔星河緊隨其後。不是第一次出入這些場所，卻始終不習慣。
相比起其他富家子弟，崔星河更喜歡熱鬧哄吵的環境，像酒吧和遊戲廳。
三排豎直的觀光電梯直通大廈樓頂，柔軟的紅絲絨地毯全覆蓋，看起來一塵不染，皮鞋踩在上面軟軟的。
服務生先一步開了門，裡面已經坐著兩個中年大叔，同樣身著正裝，那大肚腩在緊身服飾的襯託下更加凸顯。
兩人起身，先一步朝崔靖民伸出手，用著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招呼：“崔總。”
目光往身側移，“這位......應該就是崔總的小少爺了吧？”
崔靖民同他握手，回了一個禮貌的微笑：“小兒不才，算不上少爺。張總，陳總，坐吧。”
崔星河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應酬桌上，爾虞我詐，虛與委蛇，今日是生意夥伴，明日就是競爭對手。崔星河看不透人心，性子直來直去，只怕會被人吞得骨頭都不剩。
他總想著，崔靖民為什麼只有自己一個兒子。
他雖然好財，但也對他老爹這百億財産毫無想法，吃住上......夠瀟灑就行。
崔星河拘束地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直至服務員進來盛湯，大家才動筷。轉盤上的菜在大功率的中央空調下早已失去溫度。
“崔總，上次在郵件裡，我方跟您提出的那個合作議案，您有什麼想法？”陳總淺淺品嘗了些味道，便直入主題。
崔靖民沒著急回他，夾了一塊牛肉送入口中，吞嚥入腹以後才開口。
“對於陳總的方案，我表示贊同。但是方案中有些條例，龍鷹集團還需斟酌。今天崔某答應來吃這頓飯，也不是著急在今天就定下合同，只是對各位的想法做一個簡單的瞭解。”
開始了，語言上的爭鋒。
如何進退有致，如何應對拉扯，都是崔靖民一直想讓崔星河學習的。
對方似乎早就猜到崔靖民的態度，對此回應沉著：“一切條例都可以商量，不如崔總先談談您的想法。”
“這部電影，您需要我方提供場地支援以及拍攝資金投入，而陳總提供策劃導演。對於龍鷹集團來說，這部電影的盈利並沒有您方所說的那樣樂觀，一旦投入，盈虧的風險很大機率由龍鷹承擔。對於盈利劃分佔比，我不太滿意。”
宋言事先給崔星河發了幾份關於今日應酬的材料，但他只是淺淺掃了一眼。聽著那刻板又尖酸的語言，崔星河只是坐在一旁犯怵。
這時候，他按照以往一樣，把筷子放下，停止進食。然後一本正經，似有想法地看著崔靖民。
“給您的檔案已經交出了我方對這部電影的盈利預估，都是基於近幾年上映電影的走勢，崔總也得承認，這份從大資料中得到的評估是科學的。”陳總拋給崔靖民一根煙，從兜裡摸出火給自己也點了一根，“在這一方面上，崔總不必太過擔心。”
崔靖民接過煙，收了起來，沉聲道：“陳總這是不願意讓步了？”
火藥味漸濃，崔星河不知所措。
手機螢幕亮了一條資訊。
鹿哲旭:[明天照常，五點到，順便把昨天罰的深蹲還完。要是再遲到，不介意一直累積。]
不知為何，崔星河緊張的情緒緩和下來，他回了一個“好”字。
待他抬頭，服務員已經上了四瓶紅酒，其中一個在用起子開。醇香的葡萄酒精氣息散發出來，紅色酒液翻湧著滾入透明的高腳杯，歸於平靜以後，杯壁掛著淡淡的紅色。
崔星河不善喝酒，但跟著崔靖民出入這麼多生意場，一嗅也能知道，這幾瓶酒價值不菲。
陳總一隻手拿一杯，優雅地遞給崔靖民。
“陳某已經說了，一切都可以商量，崔總別這麼快否定這個方案。”他主動與崔靖民碰杯，刻意地把杯口壓低，卻被崔靖民抬起了手腕，“陳總，談生意，倒也不必抬舉崔某。”
兩人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兩個點。”陳總用比出了兩個手指，給崔靖民添了酒。
崔靖民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規律地點在桌子上，從容不迫：“離龍鷹的期望還是差得太遠了，陳總，如果要這麼談，這四瓶酒，恐怕不夠。”
“陳總也知道，龍鷹在這個領域是行業翹楚，您公司第一部營銷的電影，需要龍鷹給您做保障，但您又不願多付出一點，這令崔某有些失望。”崔靖民注視著那杯倒了一半的酒，沒有動作。
“這種題材的新穎程度，其他公司可做不出來。我方做得許多準備工作，崔總看不見，但也是我們應做的。但崔總，您總要承認，您對我方的題材非常感興趣，否則不會答應這場飯局。”面對方才的話語，陳總雖然出身小作坊，卻不慌張，他臉上始終掛著自信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