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戚言還沒有明瞭所有的事情，但最起碼大部分已經有答案了。
上次在海木溝的時候，眼前這個人自始至終也沒有開口跟自己說話，就那樣直接大打出手。
可此時再度相見，他可算是展露了自己的頭角，指尖那三張薄薄的紙片人足矣說明很多問題了。
“是你……是你放出的日本鬼…自己不現身，竟然用這麼可怕的邪法在暗處興風作浪？”
渡邊信智無視他口氣中的憤恨，漠然道“我說過了，今天晚上我的目標不是你，把相機交出來，你可以安然離去。”
戚言怔怔地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嘴角抽動了幾下，緩緩搖頭“呵……呵呵！原本我還尋思著，你們只是一夥不法分子，幹著一些令人聞所未聞骯髒勾當。”
“上次算我自己倒黴，被捲入了你們的行動當中，事後沒有報警，那是因為那天晚上在寒潭那所發生的一切實在是……不好放到明面上來說，索性我自己也沒什麼大礙，也就息事寧人了。”
“但沒有想到啊，你居然還是一直盯著我不放呢？就像一條匍匐在暗處的毒蛇一樣，還曾經試圖用鬼來謀殺我？”
戚言所指的當然是在楊涵家裡那次，不可能這麼巧，同樣都是日本陰陽道專有的式神，現在誤打誤撞地瞭解到了真相，一切都說得通了。
渡邊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靜靜地聽他說完以後，才不緊不慢地道“我要想殺你的話，可以用更為直接的方式……不管你信不信，我並不是想要你的命。事實上…咱兩現在是屬於同一類人了。”
“同一類人？哈…！”戚言都差點被驚笑了。
“可不是嗎？你覺得我利用驅使鬼妖的手段很邪惡？但看看你自己現在…你遇到了自己無法解決的危險之後幾乎是本能性地就拿出了陰牌，想靠著它的庇護，所以有恃無恐對嗎？既然同樣都是活人藉助鬼怪之力，那咱兩確實有相似之處啊。”
戚言還是搖頭“打住，不要偷換概念…我是在自保，你是在幹嘛？我曾在寰野新區的一棟別墅裡險些遭到一隻陰陽式神的毒手，想必就是你小子乾的吧？可別跟我說是巧合哦…”
渡邊信智並沒有否認，而是自顧自地說著一席意味深長的話“不管你嘴上怎麼說，但我是很清楚的……一旦讓普通人掌握到了超自然力量，那一切都會大不相同了。”
“你叫戚言是嗎？從獲得那塊陰牌開始，雖然你的生活發生巨大的轉變，可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迷戀上這種感覺嗎？就像…怎麼來比喻呢？就像一個凡人獲得了魔法一樣，能夠藉助這種力量做到一些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有很恐怖的事物出現在你的面前，陰牌的力量依舊會庇護著你，就像你現在膽敢試圖正面與我抗衡一樣……有些誘惑，不是可以輕易捨棄的。”
他一邊用平緩的語氣說著，還悄然地一點點朝戚言靠近。
而戚言也注意到他的舉動了，跟著後退了幾步“你此時此刻跟我說這些廢話有什麼用呢？什麼意義也沒有吧？”
“當然有……雖然你現在是那塊陰牌的持有者，但你覺得你可以駕馭它嗎？恐怕到目前為止，你也只不過是處於被動之中吧？那我就不禁想問了，到底…你是它的主人，還是它在控制著你？”
渡邊的聲音和語氣一直都很冰冷，但好像透著一種魔力一般，本來戚言的心情是很緊張的，但經他這麼繞來繞去地一說…也漸漸的有了一絲興趣，不自覺地想跟他再嗦兩句。
“哦？你好像比我更加了解我的陰牌嘛？”
“我肯定比你瞭解它，因為在你被它選中之前，你只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非常普通……但我只想告訴你，這種力量絕對不是你這樣的普通人可以控制的。”
戚言又笑了“你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搶走我的陰牌是嗎？”
他反手撓了撓頭，故作出一幅為難的表情“嘶~~~哎呀，本來呢…我是巴不得有誰能來把這塊陰牌拿走的，這樣我就可以擺脫它了，就像你說的，我就是個普通人，這種力量對我來說實在太沉重了。”
“不過……”戚言話鋒一轉，繼續道“我這人的心態不是特別好，從小就是這樣，我不要的東西自然會扔掉、處理掉……但是如果有人想硬搶的話，這我就很難答應了。”
渡邊信智的臉又陰沉了幾分，而戚言則是露出了一抹挑釁的笑意“我人就在這裡，想要我的什麼東西儘管來拿，只要你有本事奪得走，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不管是在海木溝、別墅裡還是這一次，你這傢伙，還真是把我惹火了…….咱倆貌似有好幾筆賬要算清楚。”
一陣陰冷的風從他倆所在的這片空曠的草坪上輕輕拂過，並且周圍的氣溫也確實在短時間內下降了不少。
在持續了一段相當長的沉寂之後，渡邊信智終於不想再跟他多言了“你的自信，是源於你的勇氣，還是你的……無知？但我看你現在的眼神，也清楚你不是在開玩笑。”
話音一落，指間的三張紙片人被他隨手拋在了半空中，被那陰寒的微風輕輕一卷，如同秋葉一般搖曳飄飛，然後慢慢變透明在落地之前消失不見。
在這過程中，渡邊信智雙手都伸出食中二指，在胸前交錯成一個十字的手印，然後又進而變成十指相扣，最終再將右手橫過面前一揮。
戚言的目光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直到好幾秒過去之後，以他們倆為中心，直徑十米左右的範圍之外，空氣開始出現了不易察覺的扭曲。
就像在盛夏之時，熱浪使得空氣發生細微的無形波紋一樣。
下一刻，周邊出現了很多面……玻璃？每一面都有接近兩米高，呈圓形將他們所在的這裡圍成一圈。
這裡明明是會展城的建築陰影之下，月光應該照不過來才對，但這些玻璃卻還是有一絲淡淡的反光。
戚言定睛一看，這…不是玻璃，準確來說應該是鏡子才對，因為他們兩個的倒影很清楚地被倒映了出來，有多少鏡面就有多少倒影，等於現在就是被圍在一個鏡子牆之內了。
“現在好了，這些東西的名字叫做……‘折光鏡’，付喪神的一種，外面就算有普通的群眾經過，也看不到我們了，更聽不見我們的聲音，就像一個我臨時造出的角鬥場一樣。”
“原本…你是可以再活一段時間的，但既然你今天自己撞上來了，我不介意加快些進度……”
戚言還是聽不太懂這個傢伙在說些什麼，但有一點顯而易見，他把自己進一步困在這個由若干鏡面圍成的圓圈內……是要準備發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