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為皇甫無雙斟滿一杯酒,抬眸向殿門口望去。
據說這次月氏派來的使臣是月氏國小王子,眾人聽聞月氏國人皆貌美如花,往年都是一些老臣前來覲見,眾人無緣見識。此次這個小王子在月氏聲名極盛,讓眾人不免都有些好奇,齊齊抬眸注視著大殿門口。
那一株紅梅開得極其豔麗,如火如霞又如血。一道人影從紅梅後轉了過來,踩著沉穩的步子朝殿內走來。來人身著一襲炫黑色繡金色雲紋的錦袍,極其華貴。如同瀑布般的黑發不紮不束,就那樣鬆鬆散散地披散下來,帶著幾分不羈、幾分狂傲。他漫步走來,衣衫如湖畔之柳,無風自動。一襲黑衣映著一樹紅梅,豔得驚人。不看容貌,便覺得此人一身光華逼得人無法直視。看到他的麵龐,眾人卻不免失望。
他臉上戴著一張金色的麵具,上麵刺著繁複華麗的紋路,透出一種勾魂攝魄的魅惑。
眾人這才忽然想起,月氏在南朝南部,其國日光強盛,所以裝扮多是遮住臉。這小王子平日裡都是戴著麵具的,這已是他們國家的習俗。
月氏小王子並非一人前來,身後還尾隨著一個年輕男子和一群身段婀娜的月氏女子。
這些女子身著各色絢麗奪目的紗裙,臉上蒙著精緻的麵紗。她們的容貌在麵紗後若隱若現,神秘妖嬈,脖頸上、腰際、腕上以及腳踝處都懸掛著金銀飾物和各色珠玉寶石。行走間,手腕和腳踝處的鈴鐺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如同一曲美妙的樂曲。
這些女子的大膽服飾和異國風情,讓席間眾人大感驚豔。一時間,眾人的視線都從小王子身上轉移到這些女子身上。
月氏小王子被眾女子簇擁著,走到皇甫無雙麵前駐足,左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道:“納蘭雪拜見皇帝陛下。”聲音悠然,帶著慵懶和蠱惑。
“納蘭王子不必多禮,盡管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家鄉,入席吧。”皇甫無雙淡淡說道。
納蘭雪勾唇微笑,轉身在太監的引領下坐到了席間。
“大膽月氏使者,聖駕在上,卻不以真顏麵君。這是對天朝的不敬,還不速速摘下麵具!”席間有大臣不滿此人戴著麵具,冷聲喝道。
這一聲喝,道出了眾人的心聲,每個人都想看到他的容顏,目光瞬間如網一樣籠住了他。
納蘭雪身側的年輕男子勾唇笑道:“請皇帝陛下恕罪,小王子這張麵具,自從十八歲後便戴在他臉上,至死方能摘下。這是我們月氏皇室的規矩。眾位若是想要看月氏男人長成什麼樣,不如看我也一樣。”說完話,此人便將麵上罩著的麵紗摘了下來。
眾人這才注意到納蘭雪身側這位隨從。
麵紗揭落的一剎那,所有人都怔住了。誰也沒想到,世間還有這樣的男子。
眾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用美來形容不夠,但似乎不用美也沒有別的詞了。那是一種和南朝人不同的美,白皙的膚色,深幽的黑眸,眼珠黑寶石一般晶亮,長睫羽扇一般濃密。他的額間點了一顆嫣紅的硃砂,那顆硃砂如此奪目,為他平添了幾許異域風情。
他足下穿著一雙短靴,左靴上和後麵那些女子一樣,掛了一串黃金製成的鈴鐺,隨著他輕輕移動,那鈴鐺便發出清脆的聲響。
晶亮的目光在殿內流轉一圈,他勾唇一笑,靜靜說道:“眾位想要知道月氏人的模樣,看我月魄就行了。”
他的話令大殿內一眾人等忍不住欷歔一番,如果月氏人都生成這模樣,那真是稱得上妖孽之國了。
眾人的視線一瞬間都被這名叫月魄的隨從奪去了,再無人要求月氏小王子納蘭雪摘麵具。
宴會再次開始,美酒佳餚如流水般呈了上來。嘉賓麵前的舞臺上,宮中舞姬盡情展示著曼妙的歌舞,大有醉生夢死、今夕複何夕之感。
酒意正酣時,月魄忽然站起身來,無視席間眾人向他投來的驚訝的目光,向皇甫無雙躬身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此番前來,我們除了向皇帝陛下恭賀,還肩負著我們月氏國皇帝陛下的一個重要使命。”
花著雨極為驚訝,不知這隨從說的使命是什麼。
皇甫無雙也驚異地挑了挑眉,淡淡問道:“什麼使命,請說!”
“眾所周知,天朝武道精深,令我們周邊各國極其拜服。我們皇帝陛下很想同貴國的武者們交流一下,特命小王子和我到了天朝,一定要和天朝武功高強者切磋一番。”月魄含笑緩緩說道。
皇甫無雙聞言,黑眸微眯,點頭笑道:“既然是月氏國皇帝陛下吩咐下來的使命,朕一定幫你完成。”側首對侍立在身後的花著雨道,“小寶兒,你命人到禦花園建一座擂臺,一會兒朕帶領眾臣一邊賞景,一邊欣賞武藝切磋。”
花著雨頷首答應,側首看月氏小王子納蘭雪不動聲色坐在席間,仰首飲下了一杯酒。他似乎感覺到花著雨的注視,唇角漸漸揚起一抹放誕輕狂的弧度,似笑非笑。
禦花園梅林一側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高臺。下麵鋪著厚厚的氈毯,擺放著幾張桌椅,四周圍著曲曲折折的架屏,擋住了冬日寒風。
各國使臣和大臣家眷都分頭落座。溫婉的病已經好轉,自然也在席間。
一陣鑼鼓聲傳來,高臺上各國的武技切磋開始。這武技切磋原本是由月氏提出的,要和南朝比試,但是卻同樣引起了波斯和龜茲使臣的興趣,最後演變成了幾國武技比賽。
高臺上,第一位上場的是波斯的那位使臣。他在高臺上方站定,納蘭雪的隨從月魄便慢慢走上高臺。兩人一番打鬥,或者更確切地說打與被打。不到五招,波斯使臣便被月魄擊倒在地。接著是龜茲使臣,同樣以失敗而告終。末了,月魄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說道:“皇帝陛下,月魄已經熱身完畢,該讓你們南朝的高手出場了。”
他的話說得極其輕狂,但是他確實有輕狂的資格,因為他的武藝確實很出眾。即便放眼南朝,也是上乘,但卻算不上絕頂高手。
“小寶兒,你是否能勝他?”皇甫無雙轉首問花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