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瑪雖然疲憊,但仍然保持著警惕,避開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街道和空地,更是留意著有沒有人跟在身後。
她是馬利克妻子的事並不是太大的秘密,城裡許多人都認識她。
其中大部分人對她和馬利克心存感激,但也有不滿他們行為,認為他們的做法給其他人帶來了危險的利己主義者。
更有甚者,民眾中還有人投靠了政府軍,成為了他們在難民間的眼線。
所以為了不把災禍帶回廣播站,不讓馬利克出事,艾斯瑪一直都很小心。
只是,提到眼線,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麵包房的諾瓦克,也即是廣播裡提到的,政府軍的線人。
是的,艾斯瑪知道是誰向政府軍告密,但是沒有把這個人的身份告訴自己的丈夫。
要說為何…
前幾夜的記憶在艾斯瑪腦海中閃回。
“…我很抱歉,我因為這個也痛恨自己。”諾瓦克痛哭流涕,“但是隻有這樣,我才能養活我的兒子。”
“自從他媽媽維琳娜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就承受了太大的壓力,我別無選擇。”
當時的艾斯瑪痛斥:“就算這樣,那些被你通報的無辜民眾呢?他們難道就沒有家人孩子嗎!”
“…求你了,艾斯瑪,我只通報了那些最惡劣的民眾,還有那些註定不能在戰爭中生存的人。”
諾瓦克苦苦哀求,“我從未對軍隊說過是誰在電臺廣播,他們是非常想知道真相的。看在多年朋友和這件事的份上,不要告訴馬利克,我也不想通報你們。”
艾斯瑪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諾瓦克的麵包房的,但是最後,那天晚上當她回到家中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隱瞞諾瓦克的身份,只告訴馬利克民眾中有告密者這件事。
這不是為了諾瓦克,全都是為了他那年幼的兒子。但直到現在,艾斯瑪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艾斯瑪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廣播站。
她本想放下揹包,稍微喘口氣,但隨即就發現,避難所的大門竟然是開著的。
艾斯瑪愣了愣,再顧不得別的,一邊大聲呼喊著馬利克的名字,一邊朝樓上跑去。
她一路跑到三樓廣播室門口,正要推門進去,卻只聽身後傳來吱呀一聲,走廊另一邊的門開了。
艾斯瑪轉頭一望,然後渾身冰涼。
一個穿著防暴服的男人,正挾持著馬利克,從房間裡走出。他右手持槍,牢牢抵住馬利克的後背,推著他向前,來到天花板的破洞下方才停下。
在他們身後,還有另一個瘦弱的持槍士兵,正在警戒。
“親愛的——!”艾斯瑪大喊。
“艾斯瑪!”馬利克努力使聲音保持鎮定,“你別管我,你趕快走!”
艾斯瑪搖了搖頭:“你別說話!”
她隨即看向挾持了馬利克的男人,開口問:“你是…政府軍嗎?”
那個男人帶著防暴頭盔,頭盔下面甚至還帶著面具,把臉嚴嚴實實地遮了起來。
聽到艾斯瑪提問,他用明顯刻意壓低了的沙啞聲音回答:“你說呢?”
艾斯瑪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說:“你先冷靜,有什麼要求,我們都可以談。”
男人發出低沉的笑聲:“要求?我沒有什麼要求,我只是按照上校的命令,前來解決你們這對麻煩的。”
“你們的廣播,可給我們找了不少事啊。”
艾斯瑪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只能舉起雙手,不斷重複:“你冷靜!有話好好說!”
“如果你們是為廣播的事來的,那沒問題!你們放了他,我們這就離開!”
馬利克似乎想說什麼,但被男人堵了回去。
然後,男人說:“我沒有任何必要跟你們談條件,這個老傢伙之所以還活著,也不過是我為了等你回來罷了。現在,你們可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