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飄起了雨夾雪,幾乎是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的時候,宋再旖就察覺到了自己異樣的體溫,額頭滾燙,連呼吸都燙,頭更痛了,下床的時候也因為高燒而腿軟,手扶一把床沿才沒摔地,拖著沉重腳步進浴室洗了把臉,撐在盥洗臺邊開始思考要怎麼辦。
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吃藥繼續睡一覺祈禱明早起床能退燒的可行性比較大,所以抹幹臉頰的水珠,走到行李箱旁,拉開,翻到放藥的那層,卻翻不到退燒藥,裡裡外外有的只是胃藥和感冒藥,但這兩樣對她現在而言無濟於事。
房間的空調還開著,源源不斷地往外輸送暖風,宋再旖有點受不住地從蹲在行李箱旁,到坐下,盤著腿,滑開手機,螢幕上方的時間刺著眼睛,這個點,不止酒店,整座城市都很靜,都進入了沉睡。
她先點進外賣app,搜尋附近可以送藥的店,卻因為酒店位置偏僻,最近的還在營業的一家都離她10k,預計送達要四十分鐘,無聲地嘆氣,一縷頭發從肩膀滑下來,遮住視線,她抬手捋開,轉而點進微信。
點進置頂那個聊天框。
那兒有兩條未讀訊息,還是昨晚沈既欲在她提前發去晚安後,禮尚往來地回她一句晚安,然後隔十幾分鐘,又補過來一條:【你是不是不舒服?】
什麼都瞞不過他。
只是當時她大概已經睡著了,沒回,現在看著,有一種想立刻給他打電話的沖動,但最後忍住了,只是試探地給他發去一條訊息,問他睡了嗎。
而後就起身去接水了,等一杯水喝完,嗓子沒那麼幹之後,沈既欲的回複也過來了,叮叮咚咚的三條:
【還沒。】
【怎麼醒了?】
【是不是不舒服?】
一行比一行長,隔著螢幕,宋再旖彷彿也能看到他一點點皺起的眉心,但她剛要打字回,螢幕上直接彈出一個語音通話的邀請,像是等不了多一秒。
她看著,深吸一口氣後按下接通,擱到耳邊,聽見沈既欲有點啞的聲音傳過來,不像還沒睡,更像是睡一半醒來的本能狀態。
他問她怎麼了,宋再旖反問他有沒有帶退燒藥。
就這一句,那頭有短暫的靜止,然後是一陣窸窣聲,沈既欲讓她等下。
宋再旖以為是讓她等他去找,結果等來的卻是兩分鐘後她的房門被敲響,開啟就看到沈既欲站在外面,走廊昏暗的燈光照著他,頭發有點亂,匆匆套一件毛衣就過來了,連外套都沒穿,宋再旖因此皺眉,趕緊拉他進門。
門砰的一聲關上時,沈既欲的手也覆上她的額頭。
觸手可及的燙。
他的決定做得很快,也很勢不可擋,拉著她的手就要去醫院,宋再旖不肯,“你把藥給我就行,別折騰,明天還有比賽。”
“比賽?”沈既欲一下回身,“你現在發著燒跟我說比賽?”
手腕被沈既欲攥得有點緊,有點疼,臉本來就因為高熱泛著一絲潮紅,眼眶更紅,更濕,但因為難受逼出來的生理性淚水還是硬生生忍著沒掉下來,宋再旖滿眼倔強地看著他,沈既欲不怒反笑:“你要真這麼有能耐,想自己扛,那就別讓我知道。”
說完,他也不跟她多廢話,直接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宋再旖始料未及,一下失去重心,頭暈目眩,也是到那時才發覺沈既欲的力氣有多大,有多難以反抗。
他甚至只用單手抱她,託著她的腿彎,騰出另一隻手去拿她的身份證、房卡,然後開門,關門。
下樓前回他房間撈了件外套,一直到坐進計程車,沈既欲仍沒放開她,前面司機好奇地從內視鏡裡打量了好幾眼,沈既欲讓他好好看路。
司機訕訕收回視線。
淩晨兩點半,路面很空,車子開得又快又穩,窗外霓虹燈的流光轉瞬即逝,宋再旖也不逞強了,整個人很軟地趴在沈既欲肩頭,眼皮很重,卻還有力氣喊他:“沈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