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張海棠愣了下,她撓了撓頭:“厭惡倒談不上,畢竟也是生養我的地方,我的爹孃為了家族鞠躬盡瘁,我全盤否定的話豈不是太自大了點?只是那個地方不合適我罷了。”
在族人眼中,張海棠是個天生反骨的家夥,是個怪胎。她自我,嚮往自由,異想天開,總是樂此不疲的試探家族的底線。而張海棠自己也是自小就有感悟,還幼小的她就已經感受到自己與周圍格格不入,融入不了,掙脫不開,這種感覺讓她很是難受。
她扯掉眼前的紗布,有風吹過,她的聲音也像風一樣輕飄飄的:“我娘說過一句話,張家的圍牆是困不住張家的孩子,真正困住了他們的是……”
“是什麼?”解雨臣轉過頭,見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回憶。懸崖上風很大,女人手裡攥著的布條在風中肆意飄揚,彷彿立即要隨風而去。
“記不清了。”
張海棠松開手,潔白的紗布立即被風捲起,她抬起頭,眯著眼睛看那飄向雪山方向的紗布,不一會就消失在視野裡。
解雨臣沉默片刻,忽然道:“在景區內亂扔垃圾,罰款200”
“……你怎麼不早說?”
“我也不知道你這麼沒公德心。”
張海棠憋屈的“哦”了一聲。
吳邪的表情非常糾結,起初是覺得憐憫,但這種情緒對張海棠來說無疑是羞辱,立馬繃緊了臉,想做出面無表情的神態,後面又被突如其來的轉折整破功了,臉上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張海棠眼睛多尖啊,一下子就看出他在想什麼。
她眉頭一跳,若無其事繼續說道:“害,說實話就當時的舊社會,外面還不一定有多安全。和那些可能活不到成年的孩子相比,我幸運太多了,有一個還算不錯的出生,即使我選擇不去拼命,也能靠著自己罕見的血脈活得很好。”如果她不厭惡靠依附他人過活,大概會被許配給一個還算不錯的男人,為家族繁衍強大的後代。這些話她沒說出口,因為沒必要讓他們知道。
屁,如果能活得很好那你也不會選擇去拼命了。
吳邪看著她,沉默了下,對張海棠的話他不置可否,他又不傻,這種前後矛盾的話一聽就是在安慰他,他仰頭喝了口酒,問:“你是指你身上的麒麟血嗎?在張家,也算是很罕見的存在?”
“不算少,但也不多,主要這玩意講究血統,效果分階級,總之是越純粹越好,像張起靈那種,最為上乘。尋常邪祟根本近不了身。”
吳邪回想著麒麟血的便利,某種意義上可以說無敵的存在,“這麼說,好像還是幸運多一點?”他並未深想,理所當然的這樣覺得,直到許多年後他回想起現在才感到後悔,如今的他看得到的只有眼前的便利,低估了人性的惡。
她摩挲著袖子裡手腕上的疤痕,輕笑著“你說得對,還是幸運多一點。”
解雨臣眼皮一跳,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什麼也沒說。
吳邪嘿嘿一笑,笑得像只狐貍:“話說回來,你和小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唔,我算是他半個監護人。”她含糊道,“他的事我不好多說,你可以自己去問他,他也差不多想起來了。”
“算了吧,小哥那性格問了也不會告訴我。”
少年你很有自知之明啊,“你知道他是個大冤種就行了。”小族長不在身邊,她說起壞話來眼睛也不眨一下。
夜晚來得很快,簡單吃過後,幾人鑽回帳篷內睡覺。張海棠卻遲遲沒有睡去,大概是今早聊到一些往事,有點想念爹孃了,只是記憶模糊,已經記不清兩人的長相了,結果想著想著頭又開始疼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回到了懸崖下。
帳篷往人來人往,時不時傳來模糊的談話聲,她捏了捏眉心,頭疼的厲害,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嗓子很幹也沒什麼力氣,她猜測自己應該睡了很久。她坐了一會恢複了些力氣的時候,進來了一個人,一個有點陌生的人。
“棠姐你可算醒了!”原本神色鬱郁的男人一看到眼睛都亮了些。
張海棠看了他一會,啞著聲音問他:“有吃的嗎?”
男人又立馬跑了出去,過了一會端了碗粥回來,坐到她跟前和她聊天,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也慶幸他的話多,她知道了這幾天發生的事,男人對她的態度很親近,還有點殷勤,要不是她拒絕了,對方還想親手把粥喂到她嘴裡。
張海棠觀察著他,看起來年紀不大,話很多但長的很靦腆,左手手指上有槍繭,是個左撇子。
小樓坐在小馬紮上,看著張海棠一言不發的喝粥,時不時看他一眼,除了剛開始問他有沒有吃的外,就沒聽見她說第二句話。
“棠姐,我是小樓,您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