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使手段出院並且成功申請學校之後,陳家放話
“什麼時候等她想清楚了,想‘回家’了,才會管她。”
那時她雖說已經失去了部分記憶,心下裡還是抗拒陳家的人,便以沉默拒絕了。
護照被扣著,與海峽這邊的交流也依賴著幾張薄薄的紙。一方面是陳家勢力控制著不讓她回去,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害怕,不敢回去面對那些事情。
迫於生計,蘇芷衡終是答應了有償出席,陪男同學跳舞,也只限於跳舞。
很狗血老套的偶像劇劇情,那男同學有一青梅竹馬的冤家,心儀他已久,當晚到場的幾乎人盡皆知。
只除蘇芷衡不知道,她向來不關注這些事情。
舞會一開始,“青梅”怒氣沖沖找到了剛來的“天降”,將她拽著走到了鋼琴前,趕走了演奏家,一定要她彈曲。
只因為上次古典舞之後,傳出了許多么蛾子。說她二十八般才藝,樣樣俱佳,特別是鋼琴拿過什麼什麼獎。
順帶還覆上了一張少時的她,被一堆小孩兒圍著彈琴的陳年舊照。
異國遠鄉,他們如何能得知的少不得後面有陳家人的手筆。
是故,“青梅”借題發揮,以此來試探她的真本事,順便接著嘲諷著她的故作姿態,惺惺作假。
蘇芷衡會鋼琴,彈的也還不錯。但是從福利院的大火之後,她就不願意彈了。那會讓她想起很多事。
周圍的眼光如利劍一下一下分割著她的尊嚴,質疑、嘲笑紛沓至來。
她還是沒有坐下,離琴鍵遠遠的。
那青梅羞辱人的本事也怪不入流,當場從包裡拿出一沓現金摔在蘇芷衡臉上,她的臉霎時間被拍紅了一片。
青梅仍然口無遮攔揚言,“你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錢了,你給我彈啊!彈啊!”張牙舞爪的氣勢洶洶。
那時,蘇芷衡情緒還沒有完全穩定下來,受到傷害的第一反應不是反擊,而是反思、沉默、發愣。
她的沉默無言,給了青梅無形的難堪,得寸進尺的資本。
傲嬌的青梅端起酒盤裡的紅酒,一杯不落潑到了蘇芷衡身上。鮮紅的酒順著她的發絲、眉眼、臉頰一直滴落到腳踝。
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加上那段時間太過勞累,吃飯不按時,低血糖,當場倒了。
在場的人都是學校的同學,明眼人都看出是那小青梅找事。但是沒辦法,誰叫人家有權有勢。
況且,蘇芷衡是異鄉人,還是不夠討好他們的異鄉人。他們看待她,天然會上一層層遮蔽痛苦的屏障。
就連那邀請蘇芷衡的男同學都只是站在原地。見證這幕荒誕的鬧劇發生,嘴裡喃喃感慨著,“這些酒可惜了。”
舞會結束的時候,原本安排是給蘇芷衡告白的儀式,給了青梅。
那男同學可能恍惚發現,自己還是喜歡青梅這殺伐果斷的勁兒。又或許他只想要見證一個人的隕落,盲目崇拜另一個人。
後來怕事情鬧得大了,他們給蘇芷衡送到了醫院,賠了一筆錢息事寧人。
房東太太的催賬單已經追到了醫院,連帶著還有水費,電費的欠繳單。
還是經久不衰的話題——迫於生計,最後蘇芷衡還是沉默著接受了他們給的賠償。
一個遙在異鄉的女孩,身無分文,舉目無親,又生著病,還有視為第二天睜眼的太陽——學業要完成。她沒有任性的資本。
所幸,那些毛毛雨比起曾經的狂風驟雨,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她就這樣撐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分秒、晨昏。漸漸習慣了黑暗、孤獨。
這場鬧劇其實還有後半段,中間跨度比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