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對方不留一絲縫隙。
“咬人第一次,就肯定還會有第二次。要是你真那麼想養,我讓人給你找只更聽話的來,那隻狗我不喜歡。”
“我喜歡。”
短短幾個字嗓子已經像被麥芒刺紮一樣不適,顧知妄感覺自己正在逐漸爆裂的邊緣,他能想象到有人滿心歡喜地提前回來,最後卻一場空的巨大落差。
濃重的、被隱瞞的鬱結襲來,對面的人明明再熟悉不過,卻坦蕩得接近虛無,輕描淡寫地看向他。
“是你喜歡,還是雲想喜歡?”
“阿姨說雲想去找狗了,說就算找到了也不會帶回亦園,她會放到別的地方養,你告訴我——”
周音華語氣聽不出起伏,比針錐還敏銳的直覺又一次戳破粉飾的謊言。
“這狗真的是你撿的嗎?”
顧知妄知道,再說下去也是徒勞,他現在的狀態開口都艱難,更不可能跟對方理論出結果,不如省點時間去找狗。
周音華:“這幾天不許出門,在家好好養養你的手和嗓子。”
顧知妄充耳不聞,徑自走出書房。
現下已經接近十一點,明明雨下得不大,落在身上還是鑽心地涼,只是抬手開門的功夫,手掌繃帶都潮濕一片。
剛走到亦園大門外,就看到有人在細雨織成的密網下慢慢走近,是雲想。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一直淋在雨裡,身上的衣服都濕成更深的顏色,沒有一絲熱氣,顧知妄恍然間,像是看到了初次見到對方的時候。
“狗呢?”他的聲音比周圍的夜還喑啞。
“沒找到。”
雲想唇瓣很白,露在外面的面板冷得近乎透明。
“我走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好幾次,不要碰狗、不要碰狗。”她說話都帶著細微顫抖,咬牙攥緊手心才不至於打冷戰,“你為什麼不聽?”
寒涼的雨點跟冷風一起灌進來,嗆得人劇烈咳嗽。
幾年都難生一場病的身體似乎跟著備受煎熬的心一起分崩離析,顧知妄深吸一口氣,把潮濕的澀意咽回去。
“對、不起。”
現在說任何話都顯得輕飄飄。
那隻倔犟怕生的狗,他能想象到的未來都不怎麼樂觀,雲想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那麼著急想把狗找回來。
顧知妄從來沒看雲想哭過,也許這次也沒有。
幾滴雨落在纖長的睫毛上,對方垂下的眼睫看向濕透的左手,看起來有點難過,抖落時就沉重得像眼淚。
螢幕濕滑,打出來的錯字都顯得滑稽,他想說一定會把狗找回來,只是需要點時間……
雲想沒看手機螢幕,她被雨模糊了視線,看什麼都看不清晰。
除了對方透出血色的左手。
好不容易從撿回來的小狗身上感受到純粹幹淨的愛,轉瞬即逝,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任何生離死別傷心,眼睛還是幹澀得發脹。
她甚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