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耽誤任何人的時間,尤其已經這麼晚了,如果周音華或者顧睿明執意要來醫院,那她絕對會坐立難安。
“要擔心也是擔心病號。”顧知妄發了兩條訊息,“我跟他們說了,打完吊瓶就帶你回去,沒說哪個醫院,他們過不來。”
電話當下就打了過來,是周音華打給雲想的。
顧知妄拿過她手機出去接,很快就回來:“通知了,說在家等我們。”
不太清楚對方都跟周音華說了些什麼,雲想還是接過手機:“謝謝,耽誤了你這麼久,真的很不好意思。”
“這麼客氣幹什麼?”顧知妄打斷她,“不如你直接給錢算了,按陪護的時薪給。”
雲想思索一秒答應下來:“好。”
顧知妄又冷嗤道:“我差你那點錢?”
“那我改天請你吃飯,多吃幾頓。”雲想是認認真真想要還這個人情,耽誤了對方演出,群裡石鳴驌上條訊息還問顧知妄什麼時候到,“或者你有什麼想要的吉他和音響,我......”
“你跟誰都算這麼清?”
對方抱臂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你生病你爸媽照顧你,你也跟他們說這些?什麼破毛病。”
“一家人不用。”雲想揉揉酸脹的眼睛,“別人的話不算清楚我會一直記在腦子裡,這樣很累,我知道,但是我已經習慣了,你總得讓我做點什麼。”
顧知妄聽出了言外之意。
他不是家人,非親非故,所以需要事事清算。
仔細想想某人確實向來如此,不管別人對她好還是壞,不吃虧也不欠誰,界限劃得很分明......但他怎麼都覺得不順耳。
“麻煩,別跟我來這套。”顧知妄在群裡發了個紅包堵住幾個開始控訴他放鴿子的大喇叭,堵住了石鳴驌的嘴,堵不住其他兩個,他索性遮蔽了群訊息。
瓶子裡的藥冰涼,輸進血管整條手臂都冷得麻木,雲想剛捂出來汗又變成了冷汗,晾在外面不能動的手也像塊冰,只能拿身上披著的外套袖口蓋上手背。
顧知妄收起手機,看了一眼輸液室其他人,對雲想道:“我出去一趟。”
雲想以為他要去打電話,於是點點頭:“你把外套穿上再出去,外面冷。”
顧知妄只拿走了蓋在她腿上的校服,就這麼走了出去。
對方走後,整個輸液室就剩下她和其他幾個病人,這一排位置只有雲想自己,其他人身邊都各自有家屬。
生病的人比較脆弱,盡管她對顧知妄留下沒有去演出非常過意不去,能有人陪著一起打針也好過自己孤零零一個人。
顧知妄留下的外套除了保暖,還能掩蓋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雲想見對方遲遲沒回來,用外套擋住臉讓酸澀的眼皮得到休息。
護士見她自己一個人,進來幫人拔針的時候順手給她倒了杯熱水,讓她就著把退燒藥一起吃了。
雲想道了謝,接過來喝了一口,一股暖流進到胃裡蔓延到各處,唇上終於浮現些許血色。
顧知妄回到輸液室的時候,雲想剛迷迷糊糊睡著。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拿出一個電暖寶充電,充好電後拔下來,學著輸液室其他家屬的樣子,把暖手寶墊在雲想插著針頭的那隻手下面。
雲想被燙得睜開眼睛,看到對方手裡的一大兜東西:“你出去就是買這個嗎?”
不只暖手寶,對方不知道從哪買了個碩大的毛毯,比外套大得多,能從頭到腳把她裹成一個繭。
“吃東西嗎?”顧知妄沒回答,從袋子裡拿了個三角飯團。
看得出這人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在便利店買了一堆食物,像是要留下過夜,袋子裡有幾大包不同口味的薯片、餅幹和盒裝便當,主打一個應有盡有。
左手打針,右手被毛毯裹得動彈不得,雲想實在是有心無力,直接說不吃怕浪費了對方的心意:“我沒手拿,輸完液再說。”
“護士說最好吃點東西,退燒特效藥對胃有刺激。”
顧知妄徑自拆了飯團包裝遞到她面前。
雲想瞪大眼睛,三角飯團又遞到嘴邊,示意她直接張嘴,拗不過對方,她只好艱難地低頭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