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裡將聊天介面滑到最底端,看了眼聊天室內再無新訊息提示後合上電腦。
“有什麼事情嗎,惠。”
只有兩種情況下,裕裡對他的稱呼不帶疊詞。
一,嚴肅的公眾場合。
二,裕裡生氣了。
裕裡在試圖和他保持距離,哪怕只是言語上在嘗試維持與他之間的界限。
她不輕易將自己的情緒外洩,似乎讓旁人察覺到她的變化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然而,親人總是能格外察覺到這些微妙的細節。
如果持續不斷地追問,裕裡只會用一種生硬且冷漠的語氣回答。她不會說出讓人難堪的話,可是她的態度往往最傷人。
胖乎乎的白兔兩只前爪搭在她腳邊,一黑一白兩只玉犬也跳了出來,一隻大膽地跳到她懷裡,另一隻哼唧唧地圍繞著她亂蹭。
“對不起,姐姐。”
惠認錯的時候很乖,就連他也不明白,為何話語裡帶著一絲連他也弄不懂的委屈之意。
“為什麼要道歉?”裕裡的聲音很平靜。
“我,我應該是有哪裡讓姐姐不開心了,你才會不理我。”
“那應當是我的錯誤,這段時間忽略了惠。”
“……”
不,別這樣說。惠感到一股窒息般的壓抑。
他更希望裕裡能直截了當的指出他的毛病,就像津美紀那樣把所有問題都說清楚。這樣他就知道自己哪裡錯了,然後改正就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輕描淡寫、避重就輕的冷處理放置他。
“惠,你誤會了。”裕裡洞察到他內心的疑惑,解釋道,“我沒有生氣,不是你的原因。”
她只是感到沮喪,她認為自己無法與惠互相信賴的關系。惠和他始終隔著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而這層屏障被稱為“正常性”
她沒有辦法像個惠一樣輕松地感受周圍的世界,信賴著陌生人,她總是喜歡以最悲觀的角度揣測他人。
她的人格有缺陷,隨著時間推移,這個缺陷越發明顯,尤其是和惠對比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惠突然擁抱住了她。
那張軟乎的小臉貼在她臉側,學著玉犬的架勢輕輕蹭了蹭,他用柔軟的語調,糯糯道:“雖然我不知道裕裡為何傷心,但我想理解你的感受。如果有人讓你不開心,我會比你更生氣。我真的很關心你,姐姐。”
“......”
有一點,裕裡一直以來做得很好:她從不拒絕來自家人的親近。
白熾燈亮起,江戶川亂步和國木田等人的身影擠擠攘攘地出現在門外。
太宰治吹了一聲口哨,面帶微笑地走向室內。
“這對姐弟終於和解了,那麼,請回家吧。”
二十分鐘後,甚爾的身影出現在偵探社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