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面的家長本來還想和宋軟搭兩句話打配合的,見此情景一聲臥槽,怒吼著咆哮道:“你個小畢崽子把門給我摔壞了!”
宋軟嘎嘎嘎笑著事了拂衣去,不帶走一絲雲彩,但留下了一地的哭聲。
農村是沒有什麼秘密的,她這段話早上才放完,下午就飄到了東風大隊每一個角落。
好哇,家長們嚇唬小孩們的素材更新了!
別說,這文化人就是不一樣,抽小孩子都還想著善後呢,細致人啊。他們就只會折了藤條就抽。
就是他們自己聽著也怪瘮得慌的,還好打的不是他們。
家長們一邊想著,一邊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至此宋軟在東風大隊的名聲,就跟那山上會叼孩兒的狼、半夜會吃小孩子心肝的一樣,不說能把人嚇得爬牆就走吧,止個小孩兒夜啼還是綽綽有餘的。
儼然已經成為東風大隊新任無冕之王,狗看了她都搖著尾巴低頭走,雞遇見她都恨不得“咯咯咯”地立正敬禮。
那排場,那場面,嘖嘖嘖,紮根基層二十年的大隊長都沒有呢。
放別人身上可能還會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宋軟那必然是一點不自在都沒有的,她路走得比什麼都昂首挺胸。
對對對,就這樣宣傳她!她不害羞!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但暴風雨是當然沒有的,別說暴風雨,就這段時間,東風大隊打架鬥毆、雞啄鵝擰的熱鬧場面都少了,整個大隊彌漫著一股被知識的浪潮翻來覆去來回抽的疲憊。
死氣淡淡的,很安詳。
有些村子看上去還活著,實際上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等到春來化凍正式開學,宋軟要正兒八經在村小上課,因為時間不夠忍痛結束了這段課程後,幾乎所有村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啊不是,是痛惜地表達了自己的遺憾之情。
一轉頭,臉上的褶子笑得比剛犁過的田坎還深還清晰。
啊哦喲,他們一大把年紀了,是真的不適合上課啊,還是叫孩子好好學吧。
至於孩子們痛不痛苦——學習哪兒有不苦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小宋老師,我的孩子就拜託您了,不聽話盡管打!一定要他們好好學!
反正刀只要不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們總是明事理的。
畢竟是上頭領導特批撥的款,東風大隊的村小學是按照幾個大隊聯合小學的規模建的,都能趕上公社的小學了——別的不說,一個年級能有一個單獨的教室!
要知道這會兒很多學校都因為房子不夠,常常都是兩個年級的孩子擠在一個教室,給一個年級的孩子上課的時候另一個年級的孩子就上自習描紅練字這樣,對此還有一個專門的稱呼,叫複式教學。
所以學校一建好,不僅東風大隊本隊的孩子,周邊也有不少大隊把自己的孩子送了過來,尤其是對面的青山大隊,因為隊裡養了羊群有點家底,送來的孩子尤其多,甚至有不少是從公社小學轉回來的。
——都是學校,在哪裡上不一樣?東風大隊這不僅近,還便宜許多哩!
這年頭,哪家不是精打細算過日子?
整個學校看上去還挺有規模。現在小學是五年制,當時招了六個老師,於是五個老師分別教一到五年級,另一個就負責全校的勞動課和音樂。
三個從村裡招的老師被分配到一、二年級和勞動課,三個知青負責教三到五年級,宋軟因為她的赫赫威名,在眾望所歸中榮獲五年級教師之位。
這會兒老師少,一個年級能配一個老師已經是很富裕的安排了,所以沒有再細分,一個年級一個班,一個老師啥都管,也就是教全科。
不過這會兒全科也沒幾科,勞動和音樂還被分出去了,算下來也就是國文、算數、書法和思想品德,也就是語錄。
宋軟帶的也算大孩子了,比起一二年級的小孩子來說,上課坐得住,也更懂事些了,沒那麼皮——也可能是因為宋軟第一堂課就當眾掰斷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的緣故,反正大家都乖乖巧巧的很配合,宋軟帶的還算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