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三!!!都快趕上兩斤上好的豬肉了!!
這個艱難的年頭,能多掙個幾毛錢,那都是比天上掉金子還難得的事。別說和人幹架,你上村裡面問問去,要是挨頓打能多賺一塊錢,多少人搶著來!
想搶活兒的人自己都先得打一架。
沒辦法,現在這日子苦啊。
他此刻是惱意都沒有了,甚至還誇了趙為軍兩句,主動從準備的長草困裡抽了一根出來,把鵝嘴巴綁好,反剪捏著翅膀遞給他,那叫一個貼心。
趙為軍面色陰沉沉地看著這只禿脖子鵝,畢竟也是一本書的男主,咋一看還是很有些霸氣和殺氣。
但是鵝哪裡管你是鯊氣腳氣還是嘴氣,它就跟平頭哥似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幹,雖然嘴巴被綁住了,但堅持昂著脖子要上去啄他。
可惜翅根被人捏著,壓根夠不到。
陳桂芬主動接過了這只大鵝,上去就是咣咣兩巴掌:“我叫你咬我,我叫你咬我!”
狗皮帽子老鄉彷彿沒看見似的,手上的繩鞭在空中打了個響,趕著大鵝繼續向前。
得快點走,不然一會兒沒有好攤位了。
宋軟和韓珍珍重新摸回了板車上面,孫婆子斜著眼睛看了她倆一眼,陰陽怪氣地說:“回來了?剛才跑得可真利落。”
韓珍珍倒底臉皮有點薄,不好意思地往宋軟身後躲了躲。
宋軟那是一點心虛之情都沒有,甚至還主動地湊了過去:“那可不,我們站在一邊,可把您老人家大戰時的英姿看得清清楚楚,你那一打多還綽綽有餘的,真是寶刀未老。”
孫婆子自詡已經夠不要臉,都被她這理直氣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架勢整無語了。
這踏馬就是傳說中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嗎?
原來她還是她文雅了!沒辦法,這臉皮薄的人就是容易吃虧。
孫婆子開始在心中顧影自憐——誒,她還是太老實了!
板車歇了一會兒,開始悠悠地向前走。
——畢竟趙為軍才摔了一個大的,又還和群鵝打了一架,現在即使氣再不順,也不敢狂飆了,當然,也沒啥力氣狂飆了,老老實實地踩著。
好在下面這段路還算順利,幾人無波無瀾地到了公社門口。
其實現在的時間還早,但是年集上已經有了很多的人,畢竟現在的大家都是能跋山涉水十幾裡路到另一個山頭大隊看電影的狠人,更何況是趕年集備年貨這樣的大事,那一個個起的比後世熬大夜沒睡的人都還早。
公社入口停滿了車,各樣的驢車馬車騾車,甚至還有拖拉機,裡面堆著農用物如化肥、鐵犁、鬥笠;農産品如還在咯咯咯叫的雞鴨鵝,日用物如布匹、肥皂、掃帚、簸箕,有的歸供銷社獨家經營的物類,是要運到供銷社裡去才能買賣,有的直接進集市隨便找個攤位檔口就能賣。
不少趕集的人在車廂邊駐足,眼珠子發亮地盯著車上的東西,指指點點地計劃著一會兒要買什麼。
密密匝匝的人流,板車在裡面艱難前行,走走停停的,真是沒想到,在七十年代的農村鄉鎮地區,還能體驗一把堵車的感覺。
眼見著板車再一次被人群堵死,宋軟決定棄車而走——也就剩兩步路了,等板車拉拉卡卡的,她爬都能爬過去。
——反正又不是她的車,不用她管,嘿嘿嘿嘿。
宋軟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愉快地拉著韓珍珍下了車。
還沒站穩,感覺肩膀處的布料被誰拉了一下。
她一回頭,對上了一雙碩大的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