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被迫分出一隻手捂屁股,越跑越悲傷。
嗚嗚嗚這村裡都是些什麼人啊!
循著記憶找到條小溪,連人帶衣服決絕地往裡撲通一跳,一邊搓一邊嗚嗚嗚。
他髒了啊!!
一直搓到黃臉紅得快要滴血,他才心如死灰地從河裡爬起來,低頭蔫腦地找三角眼老大去。
經過這麼一遭,他找那兩個女知青報仇的心思都淡了。
他兄弟只是進去了,大不了也不過一死,他可是,可是……!
要不是他堅強!他……
“耗子,你咋去這麼久?”三角眼皺著眉頭,一看他渾身上下濕噠噠的樣子,“你這是咋的,掉溝裡了?”
“耗子,你身上這是啥味兒啊!”五大三粗男捂著鼻子轉到他後面,“臥槽你褲子咋破了!還是兩條小尾巴!”
一直硬挺著的耗子終於繃不住了,他破了大防,嗚嗚哭:“老大,這個村裡的老婆子有病啊,她們欺負人啊……”
聽完耗子聲淚俱下的控訴,三角眼和五大三粗男都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五大三粗男期期艾艾地開口:“老大,要不然我們明天還是抓個小媳婦帶路吧。”
他們原本計劃抓個老婆子當帶路的人質,畢竟這些老婆子年紀大了,力氣什麼的比不上年輕人,腿腳不好跑不快,但聽完耗子的遭遇……這村子裡的老嬸子不可小瞧啊。
那還是抓小媳婦吧,至少小媳婦年輕面子薄,做不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舉動。
小孩子不行,不是因為他們突發善心——他們就沒有這玩意兒,也不是因為小孩子不上山,而是因為這時候上山的小孩子都喜歡一窩一窩地紮堆湊,他們就三個人,在沒有迷藥的情況下很難悄悄一網打盡,萬一跑了幾個去叫人……不可控性太大。
至於成年的男人,一開始就在他們的排除範圍內——他們是人販子,又不是傻子。
所以還是小媳婦吧。
三角眼繃著臉沉默點頭,他不怕死,但是,要是像耗子這樣被糞勺糊臉,傳出去了……他怕是死了都要被其他鬼嘲笑,見他列祖列宗都抬不起頭。
是的,他拐賣這麼多孩子女人都從來不覺得沒臉見列祖列宗,此刻卻敬畏了。
東風大隊裡,孫婆子自覺出了一口惡氣,昂首挺胸地回到自己家中。
一進門看見吳建國正優哉遊哉地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當即又不爽了,陰陽怪氣地說:“我這是討了個祖宗當媳婦,一天天的飯也不做衣也不洗就知道在那坐著,你屁股沒坐出個包來啊?”
吳建國有些不滿:“我掃了院子的,還餵了雞,劈了柴,現在是頭還有些暈,坐下來休息一下。”
這老太婆就是事多!尤其還挑他的事!
“啊呀呀,現在的媳婦就是厲害啊,連說一句話都說不得了,你說一句她頂十句啊!”孫婆子嗷嚎著拍著大腿。
趙為民扶著門框,邁著小碎步從裡面挪了出來:“小香,你怎麼和我媽說話的?”
咋,你媽罵我的時候你聾了不聞不問,我一出聲你耳也聰了目也明瞭,我咋不曉得我還是個神醫嘞。
吳建國一肚子火。
還沒說開口,趙為民又說話了:“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她年紀大了,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好熟悉的話!
現在聽著真他麼氣人啊!
你媽不容易,你媽養你這麼個腦癱眼瞎手斷腿瘸還智障的狗東西當然不容易!
吳建國險些就要咆哮出來,在心中唸了好幾遍“好媳婦”“回家”“好媳婦”“回家”,這才勉強壓下火。
小不忍則亂大謀!韓信能受胯下之辱!他忍!
草這群狗東西的孃的,一窩賤人!
於是孫婆子更得意了,她呸得一口吐到地上:“少矯情,就你金貴?我頭也撞了,現在都挑了兩天糞了,你還頭暈頭暈地裝,打量誰看不出來呢?!”
“你明天一早給我上山撿蘑菇去!沒撿到一滿筐不許回來,看老三把你慣得!”孫婆子趾高氣昂地下命令,“連隔壁宋軟和知青點的韓珍珍明天都去,你有什麼不能去的?咋,你比她倆還金貴?!”
趙為民唯唯諾諾地符合:“小香,你就聽媽的吧。”
吳建國正想反駁,聽到宋軟和韓珍珍都去,勉強應道:“知道了,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