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合一 我瞅她腦子是被那驢踢了
生命總是脆弱卻又堅韌, 如岩石縫顫微探頭的雜草,沙漠裡艱難孕育的小花,直叫人感慨它們的頑強。
宋軟第二天推開廚房門的時候, 小驢子雖然還是不能動, 但頭已經能微微抬起了。聽到她推門的聲音, 艱難地朝門口偏了偏。
宋軟摸摸它的頭,見它眼睛轉得也沒有昨天那樣滯澀, 心中也舒了一口氣——得, 黑白無常二老可算是從驢背上下來了。
顧不得給自己做早飯, 先找了個盆給它沖了點牛奶——昨天那個搪瓷缸口太小了,驢嘴杵進去就像套了半個製作失敗的馬籠頭,張都張不開。
她蹲著剛把盆放到邊上, 小驢子就艱難地支稜起脖子,嘭嗵一聲把自己的驢腦袋懟進了盆裡,奶花四濺澆了宋軟一臉。
宋軟:……
她沒好氣地戳了一下正噸噸噸拼命拱, 彷彿喝的是命不是奶的蠢驢:“幸好你臉長, 不然能淹死你。”
蠢驢抖了一下耳朵,繼續噸噸噸。
她罵罵咧咧地洗臉去,順便給自己做早飯。鍋中加點水放四個雞蛋, 然後架上一層蒸簾放兩個玉米和紅薯, 本來還想給自己泡杯牛奶的,餘光看了眼喝得黑臉一片白傻驢, 給自己改泡了杯麥乳精。
這個年代的麥乳精很香,尤其蕭正德送的還是比較貴的一種,喝起來有點像高樂高,就是一種甜甜的可可粉味,還帶了點麥麗素裡面那個白芯的味道。
就還挺好喝。
宋軟站在灶臺邊咕嚕咕嚕, 小驢趴在灶臺底噸呼噸呼,廚房裡頭一次這麼熱鬧。
等她吃完自己的早飯,小驢也噸完了它的牛奶,脫力似地往邊上一倒,長長地呼了口氣,肚子平緩地一起一伏。
宋軟上去摸摸它的肚子,覺得差不多了。小驢抖了抖它的耳朵,沒動彈。
宋軟見它緩過來了,從鍋中打了一盆剩下的熱水,找了塊抹布給它擦。渾身又血又灰的,臭先不說了,主要是招蟲子啊。關鍵現在也不好給這脆皮驢直接洗澡,只能先擦擦。
連換了兩盆水,這頭驢終於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渾身的毛是棕黑的,但細看還泛著黃紅色的光,在彷彿一條暗含奢華的厚毛毯子,棕黑毛到口吻處像是墨水用盡了似的變成了一片純白。
除此之外,眼周處也長著一圈白毛,看上去跟刷了眼影似的,眼睛也恢複了神采,看上去忽閃忽閃的。
這小驢長得還挺眉清目秀的。
宋軟把它挪得離灶口更近了點,用餘火把它帶著點水潤的毛徹底烘幹。
這驢不知是不是知道眼前的人對它沒有惡意,全程眼巴巴地看著她對自己上下其手,也沒動彈反抗。
等灶膛裡最後一顆火星子熄滅,驢毛也烘得差不多了,宋軟把順手把鍋中剩下的兩個雞蛋揣兜裡,又切了一小塊蕭正德送來的鹹肉包好——東北這邊好像不怎麼做臘肉——扛著驢出去找趕車的老王頭。
“王叔,王叔!”宋軟扯著嗓子一路嚎。
老王頭正搖著椅子坐在門口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年紀大了眼睛有點花,遠遠地看著一個肩膀上長了個驢腦袋的東西風一樣朝他卷過來,差點沒驚得像個王八一樣翻過去,一把抓住門框,好懸才穩住,嚇出了一背的白毛汗。
定睛一看,才稍微鬆了口氣:“是小宋知青啊,你找我什麼事啊?”
“王叔,我想借你的牛車用一下,我這頭驢腿好像摔出了點問題,我想帶它去獸醫站看看。”
農村沒有秘密,尤其在農閑的時候,情報更是傳得比什麼都迅速,宋軟昨天用大幾十公分和錢換了頭半死不活的排骨驢的事,老王頭當天晚上就已經聽自家婆娘說了。
故而現在也不意外,沉吟著思考了一下:“獸醫站?咱這沒專門設這個,只有對山的青山大隊有一個老羊倌可以給這些畜生看病。”
想想之前那個肉包子,他拍拍衣服站起來:“你估計不認得路,我套車帶你去吧。”
宋軟笑著往他手裡塞了兩個雞蛋;“真是太謝謝王叔了。”
老王頭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雞蛋多金貴,你之前還給過我一個肉包子呢,不能要不能要。”
宋軟單手給他按回去:“之前是之前,這次是這次,王叔你就拿著吧,這蛋都煮上了,您就當路上的幹糧。畢竟一來一回估計也到了飯點,我是把您當親叔,所以也沒和您提錢的事,單要是再連頓飯都不提供,那我成什麼人了?”
“啊,你說你這孩子……”老王頭手足無措,最後堅定地推了一個回去,“那我只拿一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