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近乎憤慨地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她實在說不出口,便道:“世子幫我換衣裳的時候,眼睛是睜著的,還是閉著的?”
顏元今:?
他思索了許久才確認這句話他沒聽錯,有些好笑道:“我幫你換的衣服?”
“不然呢?”
“誰告訴你的?”
李秀色覺得他此刻還有臉笑,真真是令人發指,梗著脖子道:“陳皮說的。”
……好你個陳皮。
“小花幫你換的衣裳,本世子當時在外頭。”顏元今看著她道:“小花你可能不認得,是我那暗衛福冬的相好,用不用我喚她來為本世子正名?”
李秀色登時一噎,識時務道:“不、不用了。”
“不過這衣服確然是我幫你挑的,本世子眼光果然不錯。”廣陵王世子目光落至她身上,忽而道:“適合你,很漂亮。”
這話狀似是在誇自己,實則卻全然不吝於對她的贊美。李秀色有些怔住,這廝便是如此,嘴毒的時誰人都能貶上幾句,可自打他對她表明心跡,尤其是最近,這樣直白的話總是不加絲毫掩飾。
這人怎麼這樣?
“本世子寬宏大量,換衣一事冤枉了我,也就罷了。”只聽顏元今又慢悠悠道:“眼下總該談談昨晚了?”
他說話的時候,還帶著股懶洋洋的氣息,全然沒了之前的緊張。畢竟這小娘子連換衣服的事都能弄錯,誰知道她那句“下流”是不是也誤會了什麼,以至於冤枉了他。
李秀色明顯有些亂了。
她斷然是不能說的,正想著有沒有辦法可以逃,忽而眼尖瞧見樹旁有一架靠著的木梯。廣陵王世子似乎發現了她的意圖,在她身子朝另一邊歪去時,以為她要摔了,下意識伸手去拉她。
他這時的神色才有些緊張,手勾住她腰上,聽小娘子不受控制地“誒”一聲。
顏元今攬她已是熟能生巧家常便飯,直到方才抱她上樹時,他也都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可眼下心中卻忽而升起一股詭異的酥麻之感。
有風吹過,李秀色身上的酒氣其實是還未散盡的,如此靠近,鼻尖縈繞。
風掀起她的長袖,露出袖下纖細的手腕。廣陵王世子在一股熟悉又驚人的怪異直覺中,下意識又將目光落至小娘子手腕的紅痕處,而後皺起了眉頭。
?她被捆了,哪個畜生幹的好事。
但很快眉頭又一瞬僵住。
痕上有鏽,這是他熟悉的痕跡。
李秀色卻被他這那攬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便要見將人推開。
卻察覺他手一緊。
她抬起頭,發現他的眼清澈明亮,全然沒了昨夜的混沌與深邃,眼神中卻有些無法形容的情緒。
他“唔”了一聲。
“不用談了。”李秀色頭一回在清醒的廣陵王世子臉上看見這種情緒,似乎有些茫然,還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半晌,才慢慢繼續道:“本世子好像,想起來了。”
“……”
長久的安靜後,李秀色猛然深吸一口氣,而後一把將人推了開。
顏元今被推開,卻意外沒有任何阻攔,大抵還因回憶愣在原地,任憑她轉身慢慢爬到樹幹邊,順著梯子飛速下了樹。
小娘子一溜煙跑了,廣陵王世子並未去追。
日月交替,此時太陽將將下山。
福冬來到主子旁,見他正低著頭,對著自己掌心發呆,福冬不知空空的掌心有什麼好看,又不是握了什麼東西。但他意外發現主子的耳朵竟有些微微泛紅,他從未見過主子耳紅,便有些擔憂道:“世子,您病了?”
顏元今沒答,他收手,揉了揉額,太陽穴陣陣地疼起來,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十五。”
廣陵王世子沉默片刻,終於“嗯”了一聲:“跟上人,護好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