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瞎說,他昨夜的事確實想不起來了,全然不記得自己犯了什麼事。
只知道醒來時,是躺在小娘子腿上,睜開眼,入目的便是黑暗中那張隱隱約約有些濕漉的臉。
顏元今盯著那張面龐,有一些愣,恍惚間以為是做了夢。
視線稍稍下移,卻見她頭發是濕的,額頭上也冒著水珠,不知是汗還是什麼,領口有些微亂,還有發絲與流蘇纏繞著黏在上頭。
他二人身上罩著同一件外袍,袍子不算厚,小娘子像是冷得不行,裹在裡頭,身子還在微微發抖。她一張小臉明明是凍得發白,卻還透著一抹紅,像是困極了,此刻眼睫毛輕輕的顫,腦袋微微垂著,不時朝下一點,卻也沒將自己晃醒。
顏元今下意識抬手去扶她腦袋,眉頭輕輕皺起:“怎麼將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說出口時卻覺得自己喉嚨幹澀得厲害。
小娘子自是沒有回答,她臉搭在他掌心,還挪了挪姿勢,似是睡得愈發香沉。
廣陵王世子只覺得自己應當是還未清醒,見她睡得香,便就這般扶著,換作旁人,他死也沒這份耐心。
又怔怔看了她片刻,起身時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隻手,將她頸間發絲輕輕撥開,指尖觸碰之時她似乎小聲地哼唧了一記,雖仍是未影響睡夢,顏元今卻不敢再動了。
四周縈繞著殘留不淡的酒氣,他頭陣陣鈍痛,腦中似有幾根細線在不斷切割,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殘留的記憶是,他記得自己趴在小娘子院中的桌上睡著了……可怎麼一覺醒來卻是睡在小娘子腿上了?
燃起銅錢火,入目便是一張熟悉的諾大冰床,床上的鐵鏈有些不太尋常的淩亂。
顏元今頓時一怔。
許久後,察覺室內陰冷,他不再多想,用外袍將她一裹,迅速開門,將人抱了出去,放到自己床上。
躺至床上,小娘子身上的袍子便滑落了下來,露出她微亂的領口和白皙的肌膚。顏元今呼吸一緊,飛快抬手將旁邊的被子朝她身上一撈。
而後就這麼站在床前靜靜看她片刻,卻又突然想起什麼,伸出手去,小心掀開小娘子耳側的發絲,在她耳朵上看了看,隨後放下心來。
沒有出血。
他上回喝醉硬摘了小娘子的耳釘,讓她疼了許久。
這雙耳朵很漂亮,其實是很適合戴耳釘的,可惜自那次後便再沒見她戴過。
小娘子身上濕噠噠的,他也濕黏萬分,看樣子是躺了冰床,他們為何會躺上冰床,總不能是打了一架?
他頭此刻疼得厲害,倒也沒強迫自己回想,確認人瞧著無大礙,料想左右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大不了明天待她醒來問問便好了。
於是便扭頭要出去尋了人來幫她換衣裳,這樣睡總歸是不舒服。
可方才轉身,胳膊就被抓了住,身後傳來一聲夢囈:“顏元今……下流。”
堂堂廣陵王世子,被罵這麼一句,明顯有些愣住了。
他轉回來,皺起眉頭:“誰下流?”
“顏元今。”
顏元今坐上床邊,盯著說夢話的紫瓜,忽然嘶一聲:“我對你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