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祁在面露憂色正要說話,卻被李秀色攔住,她上前道:“我擔憂喬姐姐,便是來探病的。勞煩小哥進去通報一聲。”
那下人眼珠子都快白到天上去:“我家小姐有什麼好擔憂的,娘子有時間擔憂擔憂自己罷。”
說著瞥了瞥李秀色額頭,眼神不言而喻,他本就是日日能見著自家小姐美貌的,對李秀色這般面有胎記者多少有些瞧不上,又見慣了一眾小娘子們對自家小姐大獻殷勤攀附國公府關系,語氣便又沾了些不耐煩,續道:“再者這都戌時了罷?老爺說了,這個點兒誰來都不便通報!”
“哦。”馬車內忽又下來一人,不緊不慢道:“是嗎?”
閽侍是個眼力不好的,眯眼瞧了半天也沒看清,直至聽見那人身旁的小廝嗷嗷亂叫:“好大的膽子,我家世子前來問候,便叫你這麼在門外晾著?!”
這下人登時一驚,屁滾尿流上前來,忙道:“原是廣陵王世子!早說是您來了,怎還會叫您在外頭等著!”
拍馬屁時,又瞥見馬車裡居然還有一個,模樣也極為眼熟,乃是顧太師家的那位公子,更是畢恭畢敬:“二位且等,我這就進去跟老爺通報一聲。”
跑回去時穿過李秀色幾人身邊時,還有些不耐煩地說了聲“讓讓、讓讓”,道靈瞧見這閽侍對人天差地別,忍不住撓了撓頭:“早知道便叫世子先、先下來了。”
下人一陣風似的來去,“老爺說了,快快請進。”
說著便要將廣陵王世子與顧雋迎進去,顏元今卻是未動,只對著李秀色方向看了看。這閽侍再是個蠢的也看明白了,忙對著李秀色道:“小的方才眼拙!娘子先請!”
李秀色哼了一聲,領著衛祁在他們進去。
廣陵王世子行在最後,經這閽侍身旁時,眼神未給他分毫,只丟了一句:“日後再叫我看見你出言不遜,這張嘴便別要了。”
那閽侍點頭連說:“是、是。”抬眼瞧見世子的小廝仍在盯著自己,忙抬手狠狠扇起自己巴掌:“小的嘴賤!小的嘴賤!”
陳皮哼道:“直到我們出來前,都莫要停了。”
一記比一記更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府門外,顧大公子於心不忍,進門時只得捂住耳朵,裝作沒聽見了。
幾人入了正廳,正瞧見喬國公坐在堂上細細喝著茶,瞧見顏元今來了,也未起,只將目光跳過,落至他身後那一撥人上,眼神掃過衛祁在時眉頭跳了跳,旋即收回目光,道:“從前也未見小世子多來我府上,今日倒是稀客。”
顏元今道:“不請本世子喝一杯?”
“怎麼會?”喬國公道:“來人,給世子上茶。”
又道:“給顧公子、李娘子也倒上。”
顧雋道:“多謝。”
李秀色聞言卻是心中不快,扭頭看了一旁的衛祁在與道靈一眼。喬恆這個老東西,這是故意無視他們二人,給衛祁在下馬威,有意瞧不起他呢!
思及此,眼見下人要給自己端茶,小娘子直接擺手:“不必了,我不渴。”她開門見山道:“喬伯父,聽聞喬姐姐病了,可還安好?我想見一見她。”
喬恆搖搖頭道:“好不好不曉得,總之還在祠堂跪著。你也應當曉得,我這女兒脾氣執拗,每日送去的飯菜多半也是吊個命數,吃不了幾口。”
此言一出,下方的衛祁在神情頓時變了。
李秀色更是微驚,本來陰山觀那麼一遭下來有了經驗,還以為這喬國公會似那長齊掌門一般同她打太極,沒曾想此人竟這般誠實。喬吟畢竟是女子,這喬恒生的個慈父模樣,是如何這般風輕雲淡地說出這番話的!
“喬姐姐做錯了何事?伯父為何如此狠心?”
“怨不得我。”喬恆道:“是她冥頑不靈。”
衛祁在深吸一口氣,上前道:“喬伯父,此事乃小道一人情意所起,令千金並無過錯,還望伯父看在喬娘子軀體尊貴的份上,莫要再多加苛責,我……”
“伯父。”喬恆淡淡打斷他的話,言語卻滿是譏諷:“你是什麼人,如何配得對我這般稱呼?”
道靈皺眉道:“話怎能這、這般說!我師弟好、好歹也是陰山——”
衛祁在將他攔住:“是小道失言無禮。喬國公,令愛性格堅韌頑強,嚴厲做法並不可使她低頭,責罰也不過傷及父女二人之間情意,落得兩敗俱傷。況且喬娘子終究年幼體弱,若這般下去,只恐有所損傷。還望國公寬宥於她,若有何不滿或責罰,只對我一人便好,此事因小道一人而起,無論什麼,小道都甘願承受。”
喬恆卻是笑了:“無論什麼,你都願意承受?”
衛祁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