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說。”
李秀色看了她片刻,半晌只吐出口氣來:“算了。”
小蠶有些莫名,卻見自家小姐又倒了下去,一手蒙上被子,將自己裹得似個蠶蛹般於床上滾來滾去,很是心煩的模樣。
過了許久小娘子又一次從床上騰一下坐了起來,臉蛋自被後探出來,看向小蠶,“是這樣的,”似乎還是憋不住再度要開口詢問一些令人煩惱的問題:“我有個朋友,當然不是我,她……”
“她怎麼了?”
“……沒怎麼。”
李秀色答得飛快,狠狠一拍腦袋,似是想把自己糊塗的腦子拍得機靈清醒些,在小蠶不太理解的目光中又一拉被子再度蒙頭倒了回去。這一回倒是沒再起來過,也不知過了多久,亂七八糟睡了過去。
第二日頂著個黑眼圈醒來,還未清醒了全,便招了小蠶進來,鄭重其事道:“我想出去逛逛。”
“好的小姐。”小蠶聽話道:“您是要去哪裡逛逛,東集市還是西集市?長齋閣還是碧花樓?”
“都挺好的。”李小娘子點了下頭,似乎很隨意地思考了一下,再很隨意地提議了下:“要不就廣陵王府前面那條街罷?”
小蠶:?
李秀色是這麼想的。
作為一個出生入死過幾次的友人,還是個在她受傷時也曾趕來關懷的友人,即便是禮尚往來,她怎麼說也都有義務要去看望一下。
她之所以擔心他那日是不是因為病未好全才突然消失,之所以會睡不著,之所以懊惱那天見著人怎麼也沒關心一嘴,一切一切的出發點都完全是因為她善良的心,出自人道主義,很合情理嘛!
主僕二人果然晃悠去了廣陵王府,李秀色捧著食盒站在石獅子旁,抬眼望望面前紅漆高大的府門,一瞬間竟有些今夕是何年的不真實感。
日頭正中,門口的閽侍瞧見來了兩個小娘子,為首的那個穿著一身紫衣,頭上紮著雙丸掛流蘇,額頭上有一片不深不淺的胎記,不怎麼好看,面上笑容卻是甜甜的,對著他眉眼彎彎:“小哥,廣陵王世子在嗎?”
閽侍見著胎記,態度忙恭敬了起來:“殿下在府中,娘子稍後,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進去片刻又出來:“未尋著世子,只見了陳皮大哥,他說讓兩位先進去。”
李秀色是曾進過廣陵王府的,不過上一回是來做任務,一進來便被下人拉去了前院的曲水長亭上,她那時命懸在刀尖,何曾有心思打量起這府邸風光來。
如今風景大改,物仍舊是而人心境非,才得以好好欣賞起恢宏大氣的王府來。只是這王府氣威森嚴,甫一進入便有一種無形之中的壓迫感,雖比當日去過的國公府還要氣派許多,卻不知為何還是叫人有些心生畏懼。
行至棲玉軒,眼見著小廝陳皮一臉歡天喜地,像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見著了什麼貴客,遠遠便迎了上來:“李娘子來了?請進請進。”
穿過長廊便是前院,一路上陳皮都在唇齒翻飛喋喋不休給她介紹自家主子自小居住的庭院,李秀色聽得有些心不在焉,打量起四周,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單就這個院子,都有她那個小院兩倍大了。
院中兩旁種著些漂亮的竹子,李秀色甫一見著,便情不自禁道:“這竹子……”她瞧著那竹枝表面容光煥發,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一個形容詞:“好新。”
陳皮豎起大拇指:“娘子好眼力!這竹子是主子前夜砍了,昨夜新叫人種上的,是挺新的。”
“……”
李秀色摸著石桌坐下,這到底是屬於小郎君的院落,她有些坐立難安了起來:“陳皮小哥,世子在哪兒,要不我進去找吧?”
陳皮這才道:“不瞞您說,主子不在房內。”
不在房內?李秀色皺眉:“可那閽侍不是說……”
“主子確實在府內,”陳皮一五一十道:“但也確實不在房中,小的也不知他何處去了。”
小蠶有些不高興起來:“那勞煩差人去通報一聲罷,總不能就讓我家小姐這麼幹等著?這點心都要放涼了。”
陳皮瞧著那食盒,笑容掩都掩不住,忙道:“是是是,已經去尋了。不過娘子您今日怎的想起主子……不是,娘子今日怎的來尋主子了?”
“我家小姐聽聞世子病了,特送了些點心來看望。”
陳皮一愣:“誰病了?”
李秀色也一愣:“他沒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