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眯眯:“方才姑娘於樓下的言論想必那世子爺也全聽著了,小廝傳了話來,說是未幹涉並非沒記在心上,只是不想擅作主張,世子知曉李娘子聰慧,能解決好她自己的事。瞧李娘子,不是解決得很好?再有其他,且等姑娘候著,他抽了空再替李娘子收了那些醃臢爛尾去。”
高蘭只因著不可置信,身子都要有些發軟,一旁的柳兒面色難看地上來攙住她,還未開口,聽得揚州亭內有什麼聲響傳來,便又忙松開高蘭的手,遠遠站去一邊。
視野望去,樓上有幾人下來,行在前頭的是顧雋與傅秋紅,在他們後頭的便是李秀色了。
這小娘子走得有些急,就好似身後的廣陵王世子會刺人一般,還有意地與他拉開距離。
因腳步太快有些踏空,小娘子身子稍稍歪了一記,身旁卻忽然伸出一隻手來將她穩了住,像是生怕她摔。
樓外觀望的人群儼然鴉雀無聲,瞧著這場面,不少人微微張開了嘴,眼神震驚,卻也不敢多說。
李秀色猛地被顏元今這麼一扶,覺察他輕握住自己胳膊,指尖隔著衣衫摩擦上肌膚,當即渾身一激靈,只活像是觸了電般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廣陵王世子:?
李秀色立馬輕咳一聲,解釋道:“有些痛了。”
顏元今看著她護住的胳膊,嗤一聲:“本世子動作很輕。”
“……”
他目光落至小娘子微微發紅的耳尖,微不可察地眯了下眼。廣陵王世子直覺她有些古怪,卻又說不出古怪在哪裡,今日好似打從見到他起,就不敢正眼看他。
幾人下了樓,行至茶棚邊。茶棚內的人全都默默看著誰也不敢再多言造次。
眼見著就要過去,顏元今卻忽然停了腳。
眼神輕輕朝這邊棚內望來一眼,棚中的娘子們一時有些慌張發怵,見他視線又往上抬了抬,慢條斯理道:“本世子看了礙眼,拆了。”
“……”
語氣輕飄飄的,說的不過是這個棚。
店家是個機靈的,忙迎上來痛心道:“是、是。”
廣陵王世子再未說其他,甚至連個眼神也未給旁人,只忽然道:“李秀色。”
李秀色回頭:“啊?”
“要騎小桃花嗎?”他語氣再自然不過:“我牽來了。”
李秀色一愣,她不知道他為何忽然提起小桃花。這話棚內那些人全聽見了,尤其高蘭面色發了白,唇都氣得發抖,行在前頭的傅秋紅與顧雋自也聽見了,顧大少爺是個熱心腸的,忙替答了道:“不必了,昨昨兄,馬場離這這麼近,走過去便行了。”
“沒問你。”
“好的。”
“上回你騎它騎得很好。”顏元今繼續對小娘子道:“小桃花有些想你。”
“它想我?”李秀色到底被這話戳中了,果然道:“好呀,世子,等會兒看完馬球,我可以騎它轉轉嗎?”
廣陵王世子自動略去了“看馬球”這一句煩人的,瞧著她生動的神色,眉毛稍稍揚起:“也行。”
馬場距揚州亭不遠,不多時便到了邊上,場上人聲鼎沸,有幾個眼力見兒的人特意替廣陵王世子一行人騰出了條路來,只是還未等進去,便見有人急急忙忙奔出來道:“出事了!出事了!”
陳皮眼疾手快拽住那人:“出什麼事了?”
“謝小公爺的馬發瘋,將人摔了!”
傅秋紅早先觀騎射時已經知道自己幼時那匹馬如今被誰騎著,當即一驚:“是飛電?它把謝寅摔了?”
那人搖頭:“不不,小公爺沒事,只是他所駕那匹馬忽像是生了瘋病,將對面隊伍領頭的陸公子踹翻了,單是這樣也不夠,人都倒地了,那馬蹄還死死壓在他胸膛上拉也拉不開,險些要將人踹死了。”
又道:“若非小公爺下了馬攔著,怕是真的要出了人命。眼下那人被送去醫館了,還不知情況如何呢!”
一番話說完那人便跑了,場上的馬球賽也因中途出了變故暫時中止,說是小公爺也不比了,換了人上場。
傅秋紅急於看飛電情況,拉著李秀色她們朝場內找去,李秀色遠遠瞧著,正見謝寅站在邊上牽著馬未動,身上有些泥塵,而飛電半跪在他身旁,正輕輕蹭著他的腿。
朝他走去時,有兩人經過身邊時正在低聲議論:“那陸正是個活該的,編排誰不好,非要編排已故的謝國公夫人。”
“他說什麼了?”
一人掩了唇:“說小公爺並非謝家親子,是個私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