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那東西惡狠狠地對著他齜了齜牙,聲音也變得狠戾。
“趙乾真!我找你找得好苦!”
趙乾真雖知曉衛朝多僵,但何曾親眼見過,眼下這麼吼一聲,腦海中登時閃過許多人身影。
他腿已有些軟了, 胯間也一陣熱流,顫抖著聲音道:“你、你尋錯人了!我不認識你!我不認得你!”
那女僵只陰森森看著他,像是恨不得要將他撕碎。
趙乾真欲哭無淚,朝何處方向都有這僵屍攔著。
眼瞧著女僵愈發逼近,只稍稍張嘴便可要死自己,趙乾真走投無路之際,瞧見一旁的水潭,想也不想便跳了進去。
“撲通!”
趴在樹後的紫衣小娘子終於放下捏著嗓子做口技的手,眼下只差拍手叫好。
那女僵見人已跳水,原地站了片刻,也未再追下去,只忽然腳下一踮,直直就著院中陰影跳了出去。
片刻後,才有幾個方才聽到動靜的人朝這院中過來。趙府下人尋來時,正見趙乾真在潭中撲騰著直呼救命,像是險些嗆過去看,登時大驚失色:“少爺!”
只見那郎君落湯雞似的被人自水中撈出來,外褲不知何時都落了,內襯濕布上還混了些騷味,光著半條白花花的腿,因驚嚇過度,面上像是發了癔症般兩手亂甩,一個勁唸叨著:“別過來!不是我害的你,別吃我……”
岸邊圍觀的一些郎君與小娘子議論紛紛,離得近的捏了鼻子,不乏取笑之音。
趙府下人面紅耳赤,忙攙著發瘋的自家少爺匆忙朝外逃走,手忙腳亂間,都不知是先幫趙乾真擋上臉,還是先給他遮住腿。
待他們走遠了,園中的取笑聲才淺淺大了起來。
李秀色便趁亂也從園中悄摸溜了出去,一路捧著肚子笑。
小蠶跟上來道:“這尚書家的公子平日裡作的儀表堂堂,如今當著眾人面丟了大臉,只怕明日全都城都會傳開來,他怕是要有幾月都不敢出門了!”
“何止幾月,以後但凡他去在任何小娘子面前,對方都得記起他脫了褲子落水汙穢滿身的模樣。”李秀色拍了拍手:“誰叫他欺負人,這是他應得的。”
小蠶拍馬屁道:“顧夕少爺對小姐這麼好,還給小姐話本子看,小姐幫他是應該的。”
只是連小蠶自己也沒想到,往常她家三小姐從未想過報複那些挖苦取笑自身的人,眼下卻一心要為旁人受的委屈討理,小姐當真是俠義心腸。
“那僵真名換做櫻桃兒,本就是道靈道長趁著今日天氣陰涼要在山下某地收回觀中的,半路正好借我一用。那日叫你傳信給他,便是為了今天。別看她模樣嚇人,實則腦後貼了‘指揮符’,傷不了人,也逃脫不了,嚇人剛剛好。”
又嘆口氣道:“這櫻桃兒生前也是個苦命人,原是歌妓一名,用自己攢下的銀子替自己贖了身後,卻最終被情郎蒙騙陷害至死,死時懷中還有未成形的孩子。”
“她做歌妓時趙乾真也曾去聽過戲,曾騙過她要為她贖身,她信了,還為此感激良久,誰料這位衣冠楚楚的趙公子騙了身心後,一出門便將她忘了。”
“櫻桃兒最厭惡世間多情虛假又令人作嘔的男子,雖不是被趙乾真害死,但叫她嚇一嚇他,也算好好給她解了氣。”
李秀色說完,這才想起什麼:“道靈道長可在府外等我?這回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可得好好謝謝他。”
小蠶道:“道長已走了。”
“走了?”
小蠶點了下頭:“他叫我同小姐說,今日之事本不過舉手之勞,小姐不補放在心上,還得感謝小姐了了櫻桃兒一心願。陰山觀事務繁多,他已先行離去。”又撓了撓頭,因著那道士口吃,她聽得艱難,有些記不太清道:“還說了句什麼……哦,說什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要定心遠離,只怕不可再與小姐相見了。”
李秀色:“啊?”
趴在牆頭繼續偷聽的陳皮:?
冬春交替之時,天氣還尚冷,尤其陰雨天時,半點陽光不見,更是寒意刺骨。饒是如此,東郊馬場今日還是設了上半年的騎射日,還添了馬球賽事,熱鬧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