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也心生憐憫,可她到底怕狗,不敢過去,只 敢遠遠觀望著。
便在此時,她餘光間忽而瞧見那邊廂被僵犬咬過大腿的一人忽然猛地一個抽搐,而後身子直直定住。緊接著他上半身如硬板一塊般倏然折起,兩手也隨之高高抬起,儼然是要屍變的模樣。
而在那人身旁,正有一個背對著他,尚在整理自己亂攤的婦人。
那僵人慘白的眼珠如同機械一半般轉了一圈,定定落在婦人背後,指尖的指甲倏然拉長。
顏元今也察覺異樣,眼見那僵人彈身跳起,正欲傷人,他方要抬袖彈出一枚銅錢,卻見右方忽地射出三枚銀針,直直紮在了僵人的額上。
他一愣,扭頭看去,卻見李秀色射完針後又疾步向前,趁著僵人吃痛的功夫,一把將那婦人拉至身後安全地帶,而後又飛快將小劍刺入正欲發作的僵人臂間。
雷擊棗木懾僵非常,只聽那僵人一聲哀嚎,被刺處宛如烈火焚燒,當即痛極原地栽去,再不能傷人。
顏元今眉頭稍稍一挑,慢條斯理將銅錢又收了回去。
那邊廂,李秀色仍還有些心有餘悸,拍了拍狂跳的胸口,確認這僵人不會再起傷人,才轉身確認那婦人安全:“大娘,沒事罷?”
婦人顫顫巍巍,恨不能要跪下磕頭:“多謝娘子,多謝娘子!”
李秀色連忙將人扶住,笑眯眯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語氣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包藏了許多暗暗的成就感與小得意。在和衛祁在他們一夥人打怪捉僵的路上,她往往是除了顧雋外最廢柴的那個,但是到底比以前多會了些拳腳,還有了專屬的武器,怎麼說在這種時刻都得大顯身手下。
婦人還在連連道謝,李秀色客氣地回著話,忽覺身後有目光,扭頭看去,正對上顏元今探究的眼神。
這廣陵王世子絲毫沒有避一避視線的意思,直直望著她,輕飄飄道:“看來你本事長了不少。”
李秀色絲毫不謙虛:“世子也這麼覺得?”
見她認可得這麼快,顏元今倒是忍不住眉頭一挑。
傅秋紅在一旁稱贊道:“李妹妹,沒想到你那麼厲害!功夫了得!”
她誇得那麼大聲,只怕這一條街都聽見了。李秀色反倒是開始有些臉紅,稍微謙虛了一點:“哪裡哪裡。”
“我方才便瞧見了,你這小木劍用的可是最上乘的雷擊棗木,這玩意可是百年難一遇,妹妹是從哪裡得來的寶貝?”
這話倒將李秀色問得一愣:“我……”
還未作答,便聽廣陵王世子在那邊悠悠道:“再好的寶貝,若未碰上對的人,也不過一堆廢品。”他言語間頓了頓,繼續道:“看來這木頭倒是遇見了個不錯的主人。”
聽這聲音中似乎帶著幾絲滿意,還摻和著幾分莫名其妙的高興。
“不過還是有些過於心善的毛病。”這世子說著話,話鋒卻忽然一轉,他說話時宛如教導自己得意門生一般,朝著那僵人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是不忍殺它,所以只打了胳膊?”
李秀色有些意外,這他都能看出來?
顏元今嘖一聲:“雷擊棗木雖能震僵,卻也要看打在什麼位置上,若非這廝的僵氣不深,也沾染得過於時短新鮮,算個廢物,才能被你一擊不起,換作旁的,你再這麼好心,免不了要吃虧。”
這怎麼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呢。
李秀色雖不怎麼高興聽這些,但也覺得他說的在理,便點了點頭。畢竟這劍是他給的,防身之術也都是他教的,便也虛心端了幾分學生樣子:“知道了。”
顏元今瞧她,這紫瓜嘴上說著知道了,眉眼裡全是不服氣。
他道:“我可沒有挑你毛病的意思。”
李秀色繼續點頭。鬼才信。不過挑就挑罷,她總歸也不敢惹他。
曉得她是純粹敷衍,顏元今也沒再繼續說什麼,好整以暇地將目光重新放回那瘋犬身上。
傅秋紅也回頭打量,疑惑問道:“也是奇了怪了,城中為何會現出僵犬?”
顏元今並未作答,只沉默片刻,而後稍稍眯起眼睛,似覺得很有些趣味一般輕笑一聲。
“這都中不知源頭的僵屍可是越來越多了。”
他抬起頭瞧了瞧頭頂暗下來的天色,低聲道:“怕是要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