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乾清殿,顏元今正要出宮,卻忽然被一個嬤嬤喚住了。這是坤粹宮的房嬤嬤,顏元今認得,是皇後的貼身人。
房嬤嬤道:“世子,皇後請您過去一趟。”
顏元今稍有奇怪,卻也並未推脫,一路去了坤粹宮,踏進殿中,便瞧見皇後已然等著了。
“伯母。”
皇後一臉笑吟吟的:“坐。”
她也不賣關子,待顏元今坐好,便道:“喚你來,是有一事要問你。”
顏元今道:“伯母請講。”
皇後丹蔻輕輕一抬,笑道:“我聽人說,你同那欽天監監正李譚之家的庶女走得挺近?”
顏元今未答。
皇後素來深居宮中,雖說素來對她這侄子的事也很是上心,可從未詳知到這地步。可見這並非是簡單的“聽說”,應當是有人特意將此事告訴了她。
他這麼想著,餘光在不遠處輕輕一掃,正瞥見屏風後縫隙下露出一雙如意雲頭靴來。
他淡淡收回目光,也笑道:“伯母從何處聽說?”
皇後微微一笑:“這你便不必管了。據說幾日前的春宴上,你贏了武試,得了香囊後,便將那東西都送給了那庶女?”
顏元今本並不想將李秀色推到臺面上來,更何況那紫瓜眼下貌似還對他很有意見,在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前,他並不讓她隨意被人探討打量,所以方才在聖上面前都沒有直接提及她的名字。眼下倒好,也不知背後那人存的什麼心思,直接連香囊的事都告訴了皇後,伯母這一口一個“庶女”,顯然是對那小娘子的身份心存芥蒂。
顏元今沉默一瞬,幹脆直截了當地點了下頭:“是,不單走得近,我喜歡她。”
話音一落,便聽不遠處那屏風後似傳出了細微的動靜。他眉頭未動一下,像是絲毫不在意有誰在這一般。
他認得幹脆,皇後反倒是愣住了。
這孩子是她與皇上自幼看著長大的,因沒有娘親,身世也有些旁人不曉得的苦楚,再加上自小聰明伶俐,生得也好看討喜,又是皇城裡第一個小世子,身份算得上是獨一份的尊貴,所以無論宮中與王府都對他溺愛了些,養成了那般驕矜的性子。
她本以為他就算能上心點東西,也該絕非凡塵俗物。可竟然只是個名不見經傳點小庶女?聽說還曾和那太僕寺高家長子傳出過什麼,連娘子榜上兜沒聽見過的人物,倒讓他這麼容易就認了下來?
皇後想了想,說道:“倒是罕見。”
顏元今似是不願多說,只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屏風,慢條斯理地道:“我已求伯父允我退了旁人婚,元今本想將這喜事告知伯母,未曾想伯母先行來問了,倒是給元今一個方便。”
好一個“喜事”,這話說的輕飄飄,卻是全然沒給那燕瑟郡主半分情面。若是她在場,只怕都會哭出來。
皇後面色不著痕跡地一僵,隨即笑了笑,搖頭道:“也好。”
廣陵王世子走後,屏風後才慢慢走出一個人影。
皇後嘆了口氣:“你都聽見了?”
燕瑟道:“是。”
“那小子自小便有自己的主意,我素來是管不了他的。”皇後說完,又道:“聽他這麼說了,你可還有念頭?”
燕瑟不答。
皇後心中也瞭解了幾分,摸上燕瑟的手,瞧著她的神色:“過幾日宮中於長安寺莊出遊,你找機會多與他接觸接觸,或還能有些轉機。”
燕瑟咬了咬唇,躬身道了一聲:“是。”